岛的教众一并灭口、事后让真昼教背起这口黑锅,真正的凶手就能以受难者和幸存者的姿态,继续苟活于世——这种可能性,两位意下如何呢?
一怔过后,萧烨忍不住沉声道:瑟座下,你莫不是在暗示小木头君与这起惨案有关……?难道座下觉得,比起真昼教众,一个十年前才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更像是残杀了三千多人的刽子手?
噗、哈哈~太子座下未免也太反应过当了罢,不觉得很好玩儿吗?呵……面对眉峰紧蹙、一脸我可没觉得有哪里好玩的萧烨,郝瑟却像恶作剧得逞的顽童一般捧腹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慢慢敛住笑声,转向一旁从头至尾尚未发表过看法的蒙面女孩轻声道:呐…白夜君,如果是你的话…会愿意相信哪个答案呢……?
沉吟片刻,对方终是摇了摇头道:…无论哪个推断,也大部分是基于小木头个人的讲述方才成立的罢?
怎么?你是在怀疑小木头故意隐瞒了什么、甚至有心捏造了这段经历……?
白夜照字斟句酌地回道,不管是不是有心,我所知道的是,人类的记忆,并不是那么可靠的东西。
唔…确实,小木头君的眼耳都曾受创,头部留下后遗症,所以才会连自己的具体名姓都想不起来…记忆产生偏差,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萧烨思忖了片刻,似又想到某事,不放心地叮嘱道:虽不知具体缘由,但她似乎一直以来和郦家多有牵连…而且确实正如瑟座下所言,小木头君…或者说,那鹿鱼岛慕容氏的能力,是否真的只有表面上这么简单,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在事态未明前,白夜君还是小心起见,别让她接触你的身体为好。
眼前闪现出不久前那个摔碎的白瓷茶杯,蒙面女孩正待说话,却被远处传来的悠长钟吟不意打断:樱塾的午课似已经结束了。……我还有事须入都一趟。探手摸了摸怀中那张纸笺,白夜照只得站起身来,若是现在不抓紧时间入都将书贴领回来,怕是要赶不及塾里的晚课了。郝瑟抬头,见她眉宇间似有言犹未尽之意,了然一哂道:反正我原本对这事儿也有些兴趣,闲着也是闲着,若再查到有关鹿鱼岛那案子或是慕容氏的消息,待你回来再告诉你也不迟。
在先后与白夜照、萧烨话别之后,落单的郝瑟却并未离开书库,反而只身深入了库内位于地下最底层的书窖。自从实演中无意发现小木头的出身之后,对于十年前发生在那孤岛上的、疑云重重的血案真相,她便抱持着极其浓烈的兴趣,又适逢白夜照提及,故而她才临时起意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王君继位后十三年…在这儿,嗯,我看看…鹿鱼岛…鹿鱼岛…鹿——…找到了,鹿鱼岛!掸去封面上厚厚的积尘,少女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手中编年体的地方志,一目十行地飞快浏览起来,可惜阅至卷末,仍未发现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只得失望地合起卷页。接连查阅了二、三十来本相关的文献之后,仍是一无所获的郝瑟已有些不耐地席地而坐,信手拈起角落里一本并不起眼的薄薄线装本,懒懒瞟了眼扉页:《鹿鱼岛民歌纂注》。
嘿…还有这种书啊……意兴阑珊地翻了几页,其中辑录的大部分都是与顺颂海神、祷祝渔获相关的民歌,内容平淡无奇。就在准备将之弃诸一旁时,一首童谣却不期然地闯入她眼下——
太阳是我拨浪鼓,
潮风是我阮弦琴。
岂知明朝爹娘要远航,
一对桐箱托白浪。
……
阿公锥破我耳鼓,
阿嬤扎坏我眼窝。
可怜从今沉浮不归洋,
既无风来又无桨……
啊哈,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像是抓住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珍贵线索般,郝瑟用力捏住手中籍册,目光顺着歌文一路向下,读到了附于文末的编者按语:…(鹿鱼岛)古来婚丧嫁娶多与大陆风俗相违。如服丧事,不用棺椁,以深两径一尺桐匣箧之,投诸近海。殡殓之日,亲族不出,唯诸邻人代行……
而据此编者考证,该童谣讲述的其实是某个孤女在父母死后,成为别人的童养媳,到了婆家却遭到虐待的故事。怎么看都不过是个社会新闻版的老生常谈而已,可——郝瑟的目光反复于其中两处来回逡巡,可为何这歌文中描述的细节,简直与小木头的经历一模一样,只是个猎奇的巧合吗,还是说……
陷入沉思之际,背后响起的数声低嗽忽如其来地将她拉回了现实,一个饱经沧桑的衰弱嗓音有气无力地响起:吾还道是哪位不速之客侵入书窖、惊起诸多落尘,原来是瑟座下亲临…咳咳、咳…其实若座下有什么想找的文献,吩咐下来,吾让人用阵法直接调出来给您送去就是……
鹿鱼岛慕容氏自移居后,渐与当地渔民同化,开始海神崇拜的传统。作为一族图腾的,正是以前曾言及的海豚,岛民昵称之鹿鱼。为此,据说慕容氏先人特意于海边岩壁上雕凿海神壁,作为替代宗祠的一族祭祀圣地。
(本章完)
第72章 拾玖 绯雨 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