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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宴春风 起[2/2页]

女帝:朱砂劫 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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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淌着水的狼狈乱发——指间似乎还隐约沉浮着某种好闻的、兰麝芳芷的香气——那特别的气息一下子攫取了他的心神、并将他拖拽到了各种恍如隔世的幻象之中:瑞兽香炉里燃尽的清淡迦南灰。飘着淡雪的子夜。满地散落的泛黄书卷页。雪滴花遍开的辽阔冰原。
      ……还有,某个人于熹微晨光里为自己梳发的轻柔指尖。
      啊、这……怎么这样……舱室里响起接二连三的抽气讶声,对面众人虽神色各异,却都难掩震惊、纳罕、以及某种隐秘不宣的鄙夷和同情——
      那经柔福川河水涤荡洗净后、初初绽露于艳红霞光中的,分明是一张苍白而稚弱的少女面容。
      以及,左边脸颊上那块足有婴儿巴掌大小、惨淡如陈年旧血的刺目红印。
      这回倒是看走眼了……一直以为是个悍不畏死的傻小子,却没想……听着身旁冷烨不住称奇的啧啧声,白衣公子的眉头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恰逢其时,船头传来了艄公战战兢兢的声音,几位爷,适才都卫官来禀报,说是今天闹事的灾民有不少趁乱逃跑了,问爷该怎么处理。
      顿了顿,冷芳冽背手转身踱回后舱。未几,寒淡如初的声音悠悠传了出来,把人交给都卫官领走。……今日之事,必须依律严惩,以儆效尤。决不能开下民对贵族动手这等大逆不道事的先河。其余难民尽数追捕后送往采石场,几个带头以下犯上作乱者,须得加以重刑。至于舟上行刺者,小船已缓缓离岸,那冰冷的声音随河上的夜风蜿蜒传来,又于夜风中摇曳远去,……念其年少,故免其余刑,斩首示众。
      被都卫官押解上岸,瘦弱伶仃的女孩儿于暮色昏坠中回首,转身投去了最后漠然的一瞥。
      冷烨挑帘走进后舱之时,白衣男子正独自立于微带料峭寒意的、这个春深的夜晚里,若有所思地眺望着两岸浓烈沉郁的重重夜樱。他仿佛能感到,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众多肉眼不可见的事物,都在这深红暗绯的色调中,缓慢而不为人知地转变。
      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身后,冷烨眉头微微蹙起,一出手就是冷月宗家的摄魂术,不觉得太过了吗?
      ……她知道神行者。似是不愿在这话题上纠缠,冷芳冽转而问道,都卫官那里怎么说?冷烨耸了耸肩,没甚么有价值的消息。这群难民只是逃荒路上偶然碰见彼此,没人知道那孩子来自哪里。甚至今天以前,没有人知道她能…有那种能力。事实上,她还经常因为个子小、被同伴欺侮。但哪怕是被人抢走了食物,那孩子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从未见她暴起伤人。
      那孩子…有很好的潜质。最初,我确实产生过可堪一用的念头。可惜了,嘴上虽这样说,白衣男子的眼神里却没多少惋惜的情绪,——却是个女子。
      ……这就是,这六年来,你学到的东西么?从未有一刻,凛冽夜风里的那个孤峭的背影让他感到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不可接近,芳洌大哥,你要知道,六年前,当我和父亲母亲知道你决定入朝为官,曾是多么地…以你为傲——你可以去歇息了。白衣男子打断了他,似是不愿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不曾回身,仅仅道:明日一早,主公还要宣你入宫觐见。
      曾有某些言语迫切欲在那一刻脱口而出,踌躇了片刻,终究只是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掀开隔帘走远……
      而就在所有人都将这日午后柔福川上的短暂插曲,和更深处的绵密思绪各自忘却。于这堕樱纷飞、美好得仿佛一去将再不复返的仲春夜晚沉沉睡去之际,这故事的序幕却正如此刻某双染血的小手一般,于暗中缓慢地被展开——
      尚且新鲜淋漓的交错血迹中,显露出一块不知道用什么金属锻打而成的,小巧玲珑的腰牌——似是已被这双手的主人随身携带许久,淤积了厚厚泥垢的表面只能依稀辨认出二字凤骨小篆——
      ……樱塾?
      在种姓制度的禁锢之下,下层阶级必须向上层阶级,而上层阶级则向更高的天人阶级布施与供奉。各阶级之间有各自的集中居住区域,通常情况下不允许共用相同的公共设施,不允许婚恋、交合等。但下级阶级的女子可以通过嫁入上层阶级的门氏,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反之不被允许。达特利则不论男女,均不被允许与四姓之内的子民通婚,违者处死。
      (本章完)

第5章 宴春风 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