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变得无关紧要。他有刹那迷惑，他到底是那个俯瞰众生的魔君，还是那个总是跟随在青年身后的小白。
他恍恍惚惚，忽然忆起某一日，他跟着奚漾川行走在林间。山路崎岖难行，他体质比不得身为修士的奚漾川，落在后面，距离越来越远，乃至望不见青年背影。
他有些慌张，却又不肯开口呼唤，总觉得丢脸。
过了一会儿，看见灰衣的青年返回，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只是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
他有些惊讶，忍不住躲了一下，青年却握得很紧。就算他失忆，也知道自己从没与人这么……亲密过。
青年转头笑道：“这样咱们就分不开啦。”
宫殿外。
青枫远捂着伤口，退了几步，目光凶狠地瞪着云山遥。
云山遥手持天涯，神色漠然。
青枫远五指成爪，猛地攻向云山遥，云山遥侧身退了几步，接着一脚踹在青枫远胸口。如果是路夜白，大概能和云山遥不分伯仲，青枫虽说远凶名在外，却也比不得正道魁首清一山掌门。
不过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想胜过云山遥。
奚漾川挡在云山遥跟前，他刚刚和边秋月打斗，险胜。此时肩头还流着血，血液已经浸染衣物，他面上还是无所谓的笑。
“师尊，弟子不能让您过去。”
云山遥没有怒不可遏地大骂他这个逆徒，从始至终，他都是淡淡的。现在也不过叹了一声：“你何苦。”
奚漾川扯开嘴角，笑了笑，他这个师尊总是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
黑漆漆的天空出现一道光亮，之前挂着的那轮明月，竟然和太阳渐渐重合，明亮如焰。周围的黑暗慢慢被消融。
固执地盘桓在子阳城的阴煞之气竟然在消失！
云山遥不再停顿，往宫殿飞身而去。
奚漾川一咬牙，先冲到青枫远身边，在他身上飞快点了几个穴道。待人清醒后，噼里啪啦说道：“我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接下来的话你必须得听我的，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带路夜白走！”
说完就先行跟进了宫殿。
大殿内烛火幽幽，只看得见路夜白在半空中，似乎被无形的锁链牵制，闭眼皱眉，寒霜剑此时已经快要凝结成形。
“师尊。”
云山遥转身，看向他：“阿游，我已经给过你许多机会了。”
奚漾川顿了一下，道：“我知道，师尊总是待我很宽厚，是我执迷不悟。”
寒霜剑的重铸在最后关头，他不能让云山遥打断。
佩在路夜白身侧的流云听从主人召唤，飞至奚漾川身前。流云到了主人手中，欢快似地嗡鸣一声。奚漾川低头温柔地看了一眼被他放置许久的流云。
奚漾川看向云山遥：“师尊，这几年不在清一山，弟子自己琢磨了一个剑招，还望师尊指点一二。”他食指中指并拢，在剑刃上划过，鲜血流出，浸染剑身。
自奚漾川为中心，猛然爆发出一股狂烈能量。
云山遥淡然无波的眼神终于有所动摇：“阿游，你入魔了。”
“师尊说什么呢，我非魔族，又怎么入魔。”
云山遥则是抽出天涯，第一次正面应对他的大弟子。
“执念为魔，我本以为你能自己悟透，罢了，还是让我来斩断吧。”
剑光闪动，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纵使奚漾川动用禁术，强行提高自身修为，但比之已经封仙的碧霄真人，仍然不够看。他被云山遥一掌拍在胸口，击飞了老远，咳出一口血。
他用剑光支撑身体，慢慢站起身来，而诡异的，他周身气势甚至比刚才更盛！
云山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奚漾川露出惨笑：“师尊，您看弟子琢磨的这个招式可还行。”
“奚漾川！”云山遥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快停下！”
奚漾川眼神中却有几分茫然，他摇摇头，道：“停不下了。”
他所研究出来的这个剑法，使用者越是负伤惨重越能激发剑法的威力，当然副作用也不小，一旦收招，就会收到反噬，到底会变得多严重，奚漾川自己也没有数。
宫殿外的天已经越来越亮了，阳光洒落进大殿，给这个有些阴冷的地方带来一丝温暖。
路夜白却觉得冷，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也冻地打颤。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奚漾川嘴角染血的模样。
他心神激荡，听见锁链断裂般的声响，他从半空中跌落到地板上，寒霜剑也立在他面前。
这边的动静当然引来了打斗中两人的注意力。
奚漾川如释重负，寒霜剑终于重铸成功。他往阴影处大喊：“带他走！”
青枫远木然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他按照奚漾川嘱咐的一样，扶起路夜白就要离开。
路夜白却推开他：“放开。”他看着奚漾川的背影，“奚漾川，你说过我们一起的。”
奚漾川身形略一停顿，没有回头，只是道：“带他走。”
路夜白朝青枫远怒斥道：“我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放开！”
青枫远却固执地摇头：“不！”
他手上凝聚魔气，朝上方攻击，宫殿上方立即破开一个大洞，阳光洒落进来。两人身上围绕起黑气，直冲云霄。
看见路夜白离开，奚漾川不再抵抗，闭着眼，往后倒去。流云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迎接他的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一只坚定的手臂。
奚漾川最后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云山遥，闭上了眼睛。
34.一念成魔十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