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雀神情不变,伸手捋了捋被秋风吹乱的斑白长发,说道。
“臣入朝为官三十余年,死于天应府衙卫手中官员大小共计一百二十七人,官宦子弟四百六十人,另有十三户府衙绝户便都是出自我之手,若皇上杀掉老臣,必可内安朝野外拒敌患。”
纳兰慧易摆摆手,连声道。
“不必再说,朕不会允许。”
李秋雀上前一步。
“皇上即便不为天顺着想,也得为那中原万万百姓想一想,若天顺覆灭,中原大地又有谁可挡雨息虎狼之师。”
李秋雀忽然话语一滞,抬头看向纳兰慧易。
“皇上,臣却是想起一人,或许可挡雨息大军。”
纳兰慧易轻声问道。
“是两朝老将樊江城,还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破阵许褚?”
李秋雀束手而立,口中轻轻道出了一个名字,哪怕是纳兰皇帝听见这个名字也是一惊,沉声问道。
“你确定此子可力挽狂澜,救天顺于水火?”
李秋雀双目直视纳兰慧易,若是别人有如此做派,便早就被禁卫以欺上犯下之名抓去大牢严刑拷问了,可他是李秋雀,便可如此做。
“力挽狂澜不敢说,他性格虽不如皇上这般爱民如子,派兵布阵也不如樊将军般行云流水,可其在纵横棋道上造诣在数年前便不输纪天命老先生了,而且我一直感觉他有着自己的谋划,约摸着是要走出纵横家棋盘的谋划,臣出此计便也是想着把他拉回棋盘上安心的做那一个棋子,只要不出这个棋盘,生死便还在臣掌握之中。”
纳兰慧易突然发笑。
“没想到我这泱泱大国的命运竟要交由一个娃娃手中,朕此次便是信你。不过你要告诉朕,你那纵横家的棋盘上的棋子,可有我纳兰慧易的那一颗?”
李秋雀毫不避讳,轻声道。
“有。”
纳兰慧易笑声更甚。
“秋雀啊秋雀,你可是下的好大的一盘棋,朕都有些看不懂了。”
李秋雀一折一折轻轻合上纸扇,轻声说道。
“老臣何德何能,下不出这百年大棋。”
纳兰慧易疑惑问道。
“你不是纵横家掌舵人?”
纸扇在手掌上轻轻敲打着,李秋雀心里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老臣,不过老臣便也是在完成先贤交于臣的棋盘便是,这盘棋啊。”
说于此处,他略微转过身,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二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出一条很长很长的影子,城中民宅已是点燃了小油灯,交相呼应,却是有那灯火阑珊的意境。
李秋雀将纸扇插在腰间,双手负后,欣赏着这不知还能欣赏多久的安居乐业之景。
“这盘棋纵横家前后十余掌舵人便已是下了三百年之久,皇上认为此盘棋到底有多大?”
纳兰慧易回头望了望那手持浮尘的太监,那太监见其望过来,便是很是知趣的向后退了十数步,这才弯腰抬头看向纳兰慧易,纳兰慧易挥了挥手,那太监便是又退了十数步,在阴影中便是都有些看不清身影,这才对着李秋雀问道。
“秋雀啊,朕便是想问,纵横家所图,究竟为何物?”
李秋雀闻言却是意味深长的轻轻笑了一声。
“皇上可知那四百年前兽妖之祸?”
纳兰慧易点点头。
“也仅仅是史书上只言片语罢了,你便不要在与朕卖关子,我这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你还怕我泄露秘密不成。”
李秋雀连道不敢,一挥衣袍轻轻坐于青石台阶上,一旁的纳兰慧易见状也是毫无犹豫的坐于身旁,看起来不像那君臣,更像是多年老友重聚闲聊般。
“四百年前兽妖之祸,纵横家便是有几乎全部记录,对于大周王朝便也是有着画地为牢四字评语,臣最早便也是奇怪的紧,为何这千年一朝的大周会被如此评价,又是为何这称霸中原的大周会覆灭在妖兽之祸中顷刻崩塌。”
说到这,李秋雀吧嗒吧嗒嘴,咽了口吐沫,转头对纳兰慧易叹了口气。
“皇上啊,你看老臣这嗓子,说了一下午了,臣真是一点都不渴,一点都不想喝上几杯那贡品醉花香。”
看着李秋雀这老小孩般口气表情,纳兰慧易便是笑骂一声老不知羞便是叫来数十步外的太监回宫去取来一坛醉花香,太监得了皇命便是腿脚麻利不出片刻便带着几名太监回来,一坛醉花香,两个酒杯,捎带手还带来了几个下酒小菜,有荤有素,在二人中间摆好,便带着数位太监退至远处弯腰低头静立。
李秋雀先给纳兰慧易斟满酒,又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佳酿入腹,又衔了一块上等牛肉入嘴轻轻咀嚼,含糊不清的说道。
“皇上吃的果然与众不同,瘦中带肥,肥而不腻,回味无穷。”
一旁的纳兰慧易不耐道。
“老东西,当心吃人嘴短。”
李秋雀哈哈大笑,却又是被牛肉呛到,连连咳嗽,赶忙又捂住嘴鼓起腮帮子大嚼起来,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象的到,那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杀人不眨眼的李血衣会有如此一面。
好容易将牛肉咽下肚,李秋雀对纳兰慧易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诸位听客,且听说书老儿细细道来。”
说书老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