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边沿垂下,上面放着几个同样色调的或圆或方的抱枕。牟脱掀起罩单的一角,看到最下面先是在窗台石上铺了一个十厘米左右厚度的乳胶垫,乳胶垫上又一层三四厘米厚度填充着丝绵的碎花软垫。牟脱甚是喜欢这个布置,好像在房间一角挖出的一个巢穴,她先是侧身坐到了窗台上,然后脱下那对米黄的拖鞋,再一缩双腿,整个人就完全钻进了那个“巢穴”里。她又向里面挪了挪,靠近圆筒状的窗玻璃,轻轻拉开了淡紫红色的纱帘,窗外的景致便一览无余了。说是一览无余,其实可览之物并无几多:牟脱是面东坐着的,她发现就在距这个窗台只一米有余的南侧,便又是一幢跟迦了家所在的这幢楼相仿的建筑伫立在那里,这很让牟脱有些意外,自她年轻时来过的那一次起,她就把这里定义为“奢侈建筑”,可是“奢侈建筑”在楼间距上却节俭得让人奇怪。不过当牟脱抬头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她才有些明白了这个奇怪之处的用意:这两幢相邻楼宇于顶处的房檐处都向中间探出一块儿,且装饰了瓦片,楼中人向上望去,便会看到天空被两边的灰瓦夹成了一道隙缝,像极了江南巷道里常见的“一线天”,而今天这阴沉低压的天空,更容易让人联想阴雨绵绵、烟雾缭绕的水乡:潮湿的青石板路面,和两旁民居的黛瓦灰墙总是酿着浓浓的怀旧思乡情绪去醉了愿意走入其中的人,漫步在那狭窄的道中间,你甚至会觉得在不经意转身回眸的某处,那个前世的自己还徘徊在这里,凝望着现在的自己。可是当你抬头看到那灰白的一线天,又会从这陈旧的一切中脱身,意欲飞向一个更鲜活完满的自己。牟脱不知自己眼里这个仿造的“一线天”是故意为之还是只是巧合而已,总之于她来说不得不算是一个建筑上的巧宗。牟脱顺了这一线天向后看去,欲探知总共会有多长,才发现这一道窄天延伸到她所坐的窗台向西两米左右的地方便终止了,其后便开阔起来,隐约还能看到自己这边的房屋在那开阔起来的拐角处也同样设了一扇半圆筒状的窗户,她猜想大概也是迦了家里哪个卧室的窗户吧。牟脱为了看清飘窗西面的景致,挪过身来,靠在了东墙的一个靠垫上。她垂眼望去,看到刚才观察到的那个开阔处以西,似是一片更开阔的地方,好像周围有树,中间有灌木丛,但从她现在的地方看去,视野狭,又是冬季,万物寡色,实在是不好判断。
牟脱正专注地前倾着身子欲探究竟,突然右侧太阳穴处被人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头便向左歪去,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迷惑地转头看到正笑着看他的迦了:“怎么了,哥哥?”
第十九章 病中 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