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夜,相思一磐声。这首诗写的便是境之静。戴昺的赏茶诗:‘自汲香泉带落花,漫烧石鼎试新茶。绿阴天气闲庭院,卧听黄蜂报晚衙。连黄蜂飞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可见虚静至极。‘卧听黄蜂报晚衙真可与王维的‘蝉噪林欲静,鸟鸣山更幽相比美。苏东坡也在汲江煎茶诗中写道:‘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汲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写时声。枯肠未易禁散碗,卧听山城长短更。苏东坡在幽静的月夜临江汲水煎茶品茶的妙趣,堪称描写茶境虚静清幽的千古绝唱。”
听着黑袍侃侃而言,叶逸秋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可以一剑就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神秘剑客,居然是如此地知识渊博包罗万象,说起茶道,竟口若悬河,意气风发,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气和毫不做作的傲气,此刻都已经化为乌有。
“老子说:‘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庄子说:‘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伏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老子和庄子所启示的‘虚静观复法是人们明心见性,洞察自然,反观自我,体悟道德的无上妙法。”黑袍说得兴起,一时口沫横飞,“道家主静,儒家主静,佛教更主静。在茶道中,静与美常相得益彰。古往今来,无论是羽士还是高僧或儒生,都殊途同归地把‘静作为茶道修习的必经大道。因为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课内敛含藏,静可洞察明激,体道入微,正是:‘欲达茶道通玄境,除却静字无妙法。茶道在佛道两家之中,也是有所偏执的:佛家重在‘茶之德意在去困提神,参禅悟道,间性成佛;道家重在‘茶之功,意在品茗养生,保生尽年,羽化成仙。”
叶逸秋一言不发,却禁不住心潮起伏:“黑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个得道的世外隐者,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绝代枭雄?”
“饮茶需心平气静,讲究井然有序地啜饮,以求环境与心境的宁静、清净、安逸。”黑袍看了叶逸秋一眼道,“男儿饮酒,虽是豪迈,但终究伤神伤身,不是养生之道。我们练武之人,若常喝茶,对武功的进展同样大有裨益。”
“茶道与武道,二者有何联系之处?”叶逸秋忍不住问道。
“品茗需静,学武又何尝不是如此?”黑袍缓缓道,“古人曾言:‘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一个人在练武之际,往往难以平静,一旦心生杂念,六根不净,便极易走火入魔,轻则功败垂成,重则毙命。若常喝茶,二者结合,心恒静之,对学之所成岂非很是关键?”
叶逸秋默然不语,一手举着茶杯停顿在唇边,悠然出神,似是正在寻味黑袍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茶之道,岂非正是武之道?这种至深道理,只有站在巅峰上寂寞的人才能领悟。
“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黑袍忽然轻轻一声长叹,语声竟是无比的落寞,“甚至……连一个真正的敌人都没有,那种孤独,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多少年来,你是第一个听见我说过这么多话的人,虽然我们处于敌对的位置,但我依然对你一见如故,有你这么样一个对手,我觉得非常幸运。”
“你约我来此,难道就只是为了和你品茶谈心?”叶逸秋轻叹口气道。
黑袍摇摇头,没有回答,死灰色的目光慢慢地向东方转移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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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茶道与武道(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