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掴了过去。
“贱人,你若是更体恤些,娘发急病前,怎么也能看出个预兆,早些请来郎中,也许娘就不会……”
这巴掌重呀,鲜红的血立即从稚娘鼻腔嘴角不停淌出,瘫倒在地,整个人都要晕厥了,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杀千刀的贱人、丧门星,我娶了你之后,家事国事,就没顺心过!”如不是被人拦腰抱住,他还想冲过去再踹两脚呢。
“大哥,这不关嫂子的事。”李臣搀扶起小媳妇,心中痛苦不已,既为干娘的逝世感到难过,又为嫂子暗暗不平。
“你便打死我吧,娘在地下也好有人服侍。”稚娘小声泣道,手把李臣的胳膊拽得死紧,指甲几乎要抓破布料,刺入肉里。
旁人也纷纷劝慰,大概他们只是觉得大庭广众下这么闹,刘府的名声不好看吧,毕竟这年头,男人发发脾气,教训下婆娘,算不得什么大事。
何况遇到这等灾事,说明媳妇没尽好孝,多少也得负点罪责,
“嫂子,大哥悲哀过度,莫为此伤了家中和气。”张飞微微叹气,躬身言道,又拉拉李臣,“四弟,咱们一道给娘起灵。”
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八个青壮抬起了灵柩,半尺厚地楠木棺,刷了几道漆,黑得油亮,包着层桃木椁,压在肩头沉重,几兄弟边哭边在旁扶着棺木,前来迎丧地几百人队伍,缓慢地踩过蒙着白霜的黑土。
“气派唷,好大的阵势,乖乖,瞧那棺椁多厚,盖上的衾也是精绢的。”
“那就是救了咱北海的刘国相,听说他家地老夫人刚过世了。”
有出城办事的百姓,轻声议论着,“生前屋宅田,死后一口棺”,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相当隆重的仪式了。
平寿城中,孔融早拨出宅院,布置好灵堂,按习俗停灵七天,殓殡祭奠后,方能下葬,葬回幽州涿县的刘氏祖坟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北海选个风水宝地。
“娘啊,孩儿不孝,连祖坟都让你老人家回不去。”刘备嚎嚎大哭,和着阵阵压抑的呜咽,在灵前响彻。
刘备少亲眷家人,此时的精神也无法理事,赞礼上的大小事务,只能由几个结义弟兄忍着悲痛来打理。
重重地磕过几个头,李臣退到一旁,偷偷窥探着稚娘。
五道青紫色的指印尚未褪掉,整张脸都肿得像个怪物,小媳妇恍恍惚惚的跪在灵前,憔悴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
他知道这婆媳间地感情有多深厚,想必稚娘心中地哀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臣恨不得轻轻抱住她,安慰她,分担她地痛楚,但……他个当四叔的,除了默默地看着,又能干什么呢?
招呼完几位前来祭拜的北海官吏,李臣走到后堂,季兰娘俩累了大半天,刚被人劝回屋子休息。
“大伙一天没吃什么了,你去厨里弄些饭菜,嗯,再熬锅清粥,嫂子脸肿成那般模样,硬点的吃食咽不下的。”他嘱咐道。
“哟,妾身这便去。”季兰回答,又揉着通红的眼,“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没想到走得这么快。”
“爹,你和娘好段日子没见了,一句体己的话都不说,总念叨着嫂子。”甘梅低头摸着指甲,沙哑着喉咙说,崔婶一直对她很照顾,没因为她是由小妾带过门来的女儿而歧视,所以念着老人的善意,姑娘很是哭过几场,嗓子都哑了。
“宝儿别乱说话,丧事为大。”季兰急忙责备道。
“爹爹和娘都不知道,”甘梅咬着唇,迟疑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说,“老夫人发病前,房里只有崔稚娘在。”
“当后辈的哪能直称叔母的名姓……”李臣皱起眉,刚想责备几句,突然明白了闺女话中的含义,顿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的根部朝上涌,“你……说什么?”
第六十节 家变(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