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灵的婆娘,刘备会识人,一瞅就知道是个低眉顺眼的贤惠女人,年岁大些没关系,知温暖懂得疼就成,崔婶也高兴,直说臣儿总算了解了她的一桩心事,过得两年,家境再发达些,如能把糜家丫头也娶回来,妻持家妾暖床,那就美满。
虽说纳妾不是娶嫡妻,办个寻常家宴热闹下就可以了,但毕竟四弟是头一次,所以操办得隆重了些,县衙上下的官吏都来了,觥筹交错,连喝了半宿酒,他喝到兴头上,还半褪了上衣,击瓮高歌一曲呢,唱家乡地梆子歌,扯着喉咙嚷,旁人劝都劝不住。
想起这事,刘备脸皮红了红,困意也消散了几分,一国之相醉醺醺地打个赤膊,在那干嚎个山歌野调,太不雅了,平白惹人笑话哩。
“手足兄弟地喜事,难得高兴一场,粗鄙就粗鄙呗,咱认了。反正那种洛都的雅致风仪咱也学不来。”他想着,吐了口淡淡地酒气,挣扎地爬起来。残留着些许醉意。让脑壳疼得紧,正揉着额头的时候,一双白瓷似地小手,端着碗热腾腾地汤水递到了面前。
“国相大人。先喝碗药汤醒醒酒,暖暖胃。”姑娘家细碎碎地语声。
刘备愣了愣,才看清屋里有人,是弟妹带过来的闺女,说起来佐之比他有福气呢。一日间不但有了婆娘。连爹都当上了,他个做大哥早成亲的反而落到了后面。
那闺女也漂亮,白净净地活像樽玉琢的小人,瞅着就叫人欢喜,嘴也甜,昨日酒宴上不停招得娘开怀大笑,后来干脆离不得了,连说“宝儿,坐奶奶旁边来。多陪老太婆说说话。”
“别喊大人。自己家不兴这个,生疏。”刘备挥挥手。瞧见丫头怯生生地唤了声刘叔,才满意地笑了笑,一仰脖子把解酒汤全灌下了。
药料放得足,没半会人就舒服多了,才下炕,穿上布履,就觉得脚暖呵呵的,不由诧异。
“娘说的,腿一挨冻全身都随着冷,所以每天都早点起来,替爹爹暖暖鞋子,我刚才学着在火盆前烘了一道,是暖和些吧?”甘梅解释,又转身去倒洗脸地热水。
“四弟院子里少人伺候?这种琐事,让婢女去忙活。”刘备问,“咱刘府虽不是多富贵多气派,但请几个下人还是请得起的。等会得去训斥下府里的管事,怎地如此不经心。”
“是娘非要亲自来地,自己男人不心疼,难道还指望别人心疼么?”甘梅急忙说,“这也是娘说过地。”
“贤弟命里有福哟,这才叫婆娘嘛。”刘备一拍大腿,赞赞有词,“我婆娘就……”大概是觉得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不好,收了嘴。
“这药汤是夫人熬的,我路过时瞧见了,随手帮着端来的。”
“亏她还有这般心思……”刘备摸摸下颚的胡须,接过甘梅递过来地热毛巾,擦了把脸,又皱眉按着额头,脑袋还有点生疼。
“我来给大人揉揉。”没等刘备拒绝,姑娘就跑到他身后,手指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摩起来。
“这……罢了,当叔的今儿就享受下侄女的孝顺。”
刘备微眯着眼,全身放松地靠在软垫上,心里对弟妹的贤惠和家教更为满意了。
甘梅也很满意。
一清早她就忙得浑身汗,先去老夫人的屋里嘘寒问暖,又到爹爹地几位兄长那里去见见礼,然后去找稚娘讨教刺绣地技艺,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乖巧懂事的印象,无形中对季兰的评价也更好了。
“都说官老爷内宅里容易起纠纷,娘是妾室,又不懂什么规矩,我多殷情些,大家族里的亲戚对娘的口碑就格外好,哪怕爹爹日后娶了正妻,娘的地位也能稳固。”
曾经苦难的生活,将姑娘的心性磨砺得精明,目光看得也长远,喜宴才过,她就未雨绸缪地帮娘筹划起后来的事。
假想敌便是糜家地大小姐。
唉,为什么娘嫁地不是刘大老爷呢?
虽然才初次见面,但甘梅对刘家的印象极好,刘国相威严慷慨,老夫人慈祥和蔼,少夫人也是副好相处地脾性。
总之,都比那个叫糜贞的刁蛮丫头要强,万一爹爹真娶了她,娘无论家世还是模样都比不得,又妻贵妾贱,说不得会受欺凌。
“哼,有我帮衬,那丫头还能翻了天?”甘梅一边细心地帮心目中的大老爷揉着额头,一边得意地想,“到时候你敢欺辱娘,一堆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悍妇呢。”我知道有人看了这章,要误会咱准备把甘宝儿怎么怎么样。
要记住,奥丁是很有爱的人。
第五十六节 青州贼(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