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
甘贵的事没过去多久,彭城刺史府的私函就到了朐县,陶徐州答应了糜竺所请,又挨得几天,待到立秋时,也到了出发地时日。
饽饽素白的皮在汤水中飘展着,微露出青色的芹菜馅儿,才吃了几口,门又是一响,糜丫头探出头,先瞪着眸儿环顾室内,见无旁人,才扭扭捏捏地迈着小步子,挪到身旁,“你要走了么?”
小姑娘藏不住心事,满脸都是舍不得的神情。“嗯,去趟彭城,拜会陶谦大人,然后便返回平原。”李臣放下筷子,习惯性地膜了摸她的发髻。
以往这情景,糜贞总会捂着脑袋。埋怨狐儿脸把自个当娃娃戏弄,今儿却一反常态,凭着他摸,轻轻说,“干脆我躲到车厢里去,随着你去彭城。”
“瞎胡闹,你哥会气得不顾风仪,跳起脚骂咱的,何况过得半载一年。会再见面地。”
“一年很长呐。”丫头苦着脸,神色惆怅,伸出手,敞开掌,“便是一日数一根手指,也得反复数三十六次。”
她朝李臣怀里塞了个东西,毛茸茸的,“要是想我,就摸摸它。”似乎有点难为情,转头跑了出去。裙角一摆一摆的。
跑到门前,又停下,很认真地喊道,“我也会想你的。”说罢,才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环佩叮咚地余响。
一般女孩儿送汉子相思之物,不是刺绣手帕,便是头巾腰带,她倒有心眼,拿野雀翎毛模仿着发髻的模样。用金线扎了个结,缀着珍珠玉石。
礼物古怪,却包含着浓浓相濡情义。
“别离,是重聚的开始。”
李臣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般浪漫的句子,轻抚着五彩斑斓地翎毛。也觉得有些不舍。然后。他倏然一惊,在心底默念道,“我……不是萝莉控啊……”
交秋时节,有勤快地庄稼人已收割了秧子,谷场上黄灿灿地一片,让人喜悦。糜庄附近正逢秋集,东海人多富裕,整个集市肩摩袂接的。热闹非常。甘贵缩头缩脑地顺着人流走,时不时紧张地瞟着四周。
“宝儿咧。再不送钱来,我可就惨了。”他嘀咕着,虽说气候还有点秋老虎的味道,早晚凉意,午时却闷热,但甘贵在这个大中午,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日闺女说了,若是全家都被驱逐,失了营生,不但还不起债,想借着东家结识贵人的梦想也就破碎了,为日后的富贵打算,还不如行步险棋,等和州府老爷攀了亲,再接他享福也不迟。
“爹,我把糜家小姐送的玉佩当掉,能还掉债务,再想法子从小姐那弄些,保管你一年内衣食无忧,爹爹为了女儿受苦受累,往后一定额外报答。”
甘贵想想也对,他可是想到刺史岳父都想痴了,又在糜家见识过“大场面”,更是不愿回到以前的生活,于是按女儿所说,写了休书,和她娘俩撇清关系。
玉佩换了八百钱,甘贵暗下留了些,只还了一半赌债,然后寻了间上等客房,摆了满桌宴席,享受了十数天,单等着闺女再送第二笔钱来,可直到现在,没见个动静。
前天钱花销干净了,被客栈好言好语请了出来,债主也发了狠话,两日内再不偿清欠债,便要打断他的双腿。
有心到糜府去问,可门房知晓他是意图窃主财物,被赶出去地弃仆,早认清了模样,才露了回头,不是见机逃得快,差点被几个家兵暴打一顿。
“我地好闺女唷,怎地还没来。”正叫苦不已时,肩膀被人一夹,几个面熟的,先前还称兄道弟地泼皮,死拉硬拽地将他拖到了集市外的林子里。
“姓甘的,约好的时日到了,你有钱上馆子喝美酒、吃狍子肉,没钱还咱?”
“大兄弟哩,再宽限几天,你也知道,咱婆娘是伺候官老爷的,难道这点钱拿不出来?”甘贵连连作揖。
“呸,谁是你兄弟?”泼皮啐道,“先前还被你蒙了,才打听到,你已经写了休书,还指望有人给你还债?何况,那官老爷午前就离了朐县,据说不再回糜庄了。”
“走……走了?”甘贵惊叫,“我闺女呢?她答应过,要送银钱来的!”
“狗日的,还想蒙人?以前你随着官老爷办差,咱供着敬着,如今便是一弃仆,真当咱不敢打?”
甘贵绝望地瞧着那几根胳膊粗地烧火棍子,然后,他被按翻在地。
一阵剧痛中,他突然想起了闺女的眸子,以及,那冰冷冷的眼色……
第五十二节 季兰(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