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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生死为饵,忠字轻如鸿毛[2/2页]

【绮户重阁,行风织念】 时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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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联合奉晴歌...我只是想将奉晴歌拉下来…我…是想帮你的…我是希望太妃…成后之路毫无阻碍…」芯儿口乾舌燥,方才的水无法润喉,只觉得每句话都如同刀割喉咙,却被行歌逼得必须快些说出实话。
      「帮我?我何需你帮忙?还是说,帮了我,你才能掌权?成为局宫人之首?还是我当真那麽软弱?让你觉得必须帮我不行?那我可得好好称赞你的忠诚了?」行歌笑了,笑得像是听到极为可笑的笑话。
      贤妃娘娘曾经说过,行歌得天独厚,占了太妃之位,不管太有多少女人,行歌依旧会是太妃。区区奉晴歌如何能够撼动得了太妃之位?就算今日太殿下不爱行歌,太殿下也需要秦家!芯儿究竟不够聪敏,才会多此一举,犯下了这麽多的错误。
      「你知道吗?」行歌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苍凉地说道:「水至清则无鱼,我留你在身边是将你当心腹,要的不过是你的忠诚…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奢求…我不需要一个会算计主的下仆。」
      语毕,转身就要乘轿而去。芯儿眼见唯一救命浮舟就要远扬,提起剩余的气力大叫:「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愿一世忠诚追随你!」
      但行歌登上软轿没有回头。她要的已经不是芯儿的忠诚,芯儿的忠诚也不具备任何价值。她要的是…
      「我愿意为娘娘死!」芯儿眼泪迸了出来,嘶声大吼。
      行歌这才侧了头叮嘱几句,随即甯字辈太监回头打开水牢铁栅,把芯儿拖了出来。
      「我愿意…我愿意…为娘娘死…」芯儿的手指让太监们由铁栅上剥开,疼得晕了过去,口还喃喃念着。
      行歌双眼注视着苍穹,唇边勾起了嘲讽一笑。
      愿意为我而死?
      她的心思如今千转百折,又怎会在意背叛者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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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殿内药香苦涩,伴以熏香缭绕逸散,皆是醒神药帖。行歌自瞧过那小小胚胎后,数度哭泣至晕厥,行风来看过几次,面色越发凝重冷厉。
      槐月二十清晨,行风松开环抱行歌的双臂,凝视着小人儿满脸泪痕,心里难受,轻轻舔去她的泪,摩娑着她的面颊。他不知行歌想不想见他,只得夜半前来,以内力为行歌护气血,又在清晨行歌未醒前悄悄掀开了锦被,穿上鞋履,无声离去。
      巳时,宁玥不留意打翻了铜盘,铜盘扣在地上敲击出匡琅声响,行歌方才醒来。宁仪未能护住太妃遭行风重罚杖责三十禁闭于三院,转由宁玥、秦翊服侍在侧,雁赶紧唤来了沈琼玉。沈琼玉诊脉,银针试了几次血,余毒已除,开了补气血的方,让宁离、宁芰煎药,自己则在旁顾着火侯。
      行歌问了秦翊几句今日何日,昏厥后发生何事,吩咐了宫人为她沐浴。宁玥赶忙要人搬来了檀木浴盆,又问了沈琼玉,给了活血暖身的香汤方。
      行歌枕在浴盆边,双眼注视着雕着雀鸟的藻井天花,披挂着浅蓝绣水乡的织画,听着秦翊转述这几日发生什么事,那套铜胎掐丝珐琅器皿与胭脂的猫腻,空洞的眼神逐渐集,眸闪动着一簇簇火光。
      胭脂由局供应,能在胭脂里头下毒的只有局。尚服局…行歌与周尚服尚称交好,为什么尚服局要在胭脂下毒?难道是萧后的毒计?
      「那套器皿谁送的?」行歌抿了唇,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是…临王。」雁迟疑一会,决定违背行风的意思告诉行歌。
      行歌闻言震惊。
      在她的印象,二皇江行临一向严肃不多话,也从不参与皇女针锋相对,甚至会为犯错的皇女在楚魏帝面前美言。表现得温恭,原来心甚是狠毒,不形于色。若不是因为她有孕在身,又逢静儿冲撞,这毒丝丝缕缕幽微润入行风与她的血脉,她们也不会发现。
      但这毒素快速引出,也得赖尚服局的胭脂。尚服局与江行临之间牵扯呼之欲出。江行临为夺王位,丧心病狂的事肯做;但行歌却想不透为何尚服局要与之勾结谋害行风与自己。
      「殿下都知晓吗?」行歌淡淡问道,声音里有着少见的清冷生疏。
      听见行歌的语气似乎有责怪殿下,雁赶紧辩解:「殿下也是近几日才知晓。现在已让人去查尚服局。娘娘稍安勿躁。」
      即便如此,行歌也要秦家暗行进行调查。行风不想让她污了手,有多少事瞒着她,她不曾计较过问,是因为事不关己。但是,身在宫,何来事不关己,置身其外?今日谁伤害她的嗣,她绝计要一一讨回公道,行风不让她管这事的意图明显,那她只能靠秦家暗行私底下探查。
      行歌又问:「芯儿人呢?」
      「殿下杖责芯儿四十板,如今关押在水牢。」秦翊低声回道。
      「什么水牢?东宫何时有这个东西?」行歌不解。
      听了秦翊叙述,才知道行风这几日命人造了这件折磨人的玩意。行风令人在地面上挖下直立竖井,深约两公尺。以石堆栈成井,上头盖着铸铁栅,铁栅上挖了个圆孔,只露出头部。犯事者若不想将头悬吊于铁栅上,只能紧紧抓着铁栅,手臂弯折久了,手指、手臂都不能伸直,等到人拖起来时,不论死活,都废了。
      行歌虽有些惊讶行风的手段残酷狠戾,但此时她失心冷恨极,对于任何责罚麻木不仁,仅仅挑了眉。
      芯儿臀上有伤,又让行风囚于水牢,这不是摆明着折磨吗?行风真狠了心,就算没打死芯儿,也是打算凌迟致死。只因为芯儿故意告诉自己静儿的去处?芯儿又为何急着藉自己的手除去静儿?其有什么事瞒着她?
      那时她气急攻心,没那么多时间思虑,现在身边清静了,仔细想想芯儿,倒有些怀疑起来。
      从行歌入宫芯儿便跟着服侍,在行歌还没熟悉东宫时,芯儿便领着路带着她至含娴殿,冲撞了正与奉晴歌燕好的太殿下。难道她会不知道太殿下身在含娴殿?是否蓄意让她撞破此事?
      接下来行歌与太冷战四个月,雁忽然遭人袭击,消失无踪,事事都靠着芯儿服侍,太寿宴芯儿说是因为奉晴歌之令调离她,也才有了媚药事件。
      那时她与行风呕气,也没多问,更未坚持芯儿留下,但现在细细想来,何以一个奉侍姬能够调动太妃身边人力?若不是内贼通外鬼,已达成协议,她又怎会着了道?还是芯儿在想尽方法脱了干系?
      那日在回廊上再次与行歌相遇,芯儿自承调离行歌后负责洒扫及为局宫人备膳,一个八品女官何须委屈至此?不就是为了让行歌心软,顺利回到了她身边罢了。那她求的是什么?行歌真心怀疑起来,才发现芯儿破绽百出,而自己以前却是轻忽大意,毫不察觉大难临头。
      「雁,」行歌侧头看了雁一眼,肃然问道:「出宫那日袭击你的可是芯儿?」行歌之前就曾想过,雁是行风暗卫,哪里如此容易受到袭击?若遭人袭击必是相熟之人…
      雁抬起头,双眸有着幽光:「是。」
      「为何不说?」行歌眼神陡然迸出火花,凌厉地瞪视着雁。
      雁第一次见到行歌眸光如此锐利,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低眸小心翼翼说道:「…当时奴婢后脑受重击,失了记忆,后来一直派在娘娘身边暗护卫,知道芯儿回娘娘身侧服侍,太殿下才令…」
      「住口!」行歌打断了雁的话语,不愿再听下去。「所以,你们就瞒着我让芯儿在我身边走动?!」
      行风的个性内敛,凡事以逸待劳,善于等待。留着芯儿,八成是怀疑她是细作,虚以委蛇,引出幕后藏镜者,至末了才会反将一军。
      可是…她却是那个饵!
      行风自认为可以保全她,却是人算不如天算!芯儿恐怕一开始就打算引她们俩人夫妻阋墙。甫入宫,接连事端,行风不会有时间知道芯儿在她身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更不会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事,致使两人失去嗣!
      以水牢手段凌迟芯儿,仅能发泄怒气,却已太迟!
      但芯儿一个孤女进宫,无依无靠,仅能靠自己力量往上爬,又为何要害她?难道已与其他皇女串通好了?可是,太殿下一直是楚魏帝属意的储君,芯儿在东宫服侍,特别调来她身边,根本不需要与其他皇女连手对付太,若是精明些,不如依靠太与太妃,等待太妃有朝一日登上后位,不是比起那些要夺位的皇女更可靠吗?
      行歌思虑之后,心里有了定见。
      「为我更衣备软轿,我要见她。」行歌冷声喝令,由浴盆缓缓站起。
      秦翊与宁玥搀扶依旧有些虚弱的行歌出浴盆,忍不住问:「娘娘,你的身堪得住吗?」
      行歌无语,眼眸只有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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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牢之所以可怕,不仅仅是泡在冷水里失温,而是设置于毫无庇荫之处。芯儿泡在里头一晚,已全身冰冷僵硬,却又在朝阳升起后,于酷暑受着头脸晒烫之苦。铁栅受热炙烫,烙着她的脖颈,都已脱了一层皮。她的手指紧嵌着铁栅,意识开始游离,频频梦见初入宫时的自己尝尽苦楚,只为活命。直到获取太妃信任,得以掌握东宫局宫人,却又因机关算尽,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气力耗尽,心知自己大抵撑不过今晚,即使现在就想放弃,却又因手指紧握铁栅而麻木弯折,无法张开,想要自尽也不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深刻体会太殿下的狠毒。
      直到一道淡红色阴影遮住了艳阳,她才微微抬起头。
      华盖的遮荫落在了芯儿身上,行歌一身红装乘着软轿,任由宫人簇拥来到水牢前。行歌吩咐宫人一盆冷水由芯儿头上浇了下去。阳光晃得芯儿眼花,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来人。
      行歌容颜在鲜红色的宫装显得更为苍白,墨色的瞳仁带着寒意与莫测的情绪,凝视着她。
      「娘娘…冤枉…」芯儿唇瓣干裂,舔拭了唇边的冷水,张口却依旧音哑如鸦叫,难以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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