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才收回眼神,经过了奉侍姬。只见奉侍姬盛妆,裹着红狐裘,整个人艳丽如火,端坐在阶下红杉椅上,扬着头,一脸高傲淡漠。
江行风一身天青色衣袍,端坐在几案之後,眉宇间不带情绪,清清冷冷,手持着龙纹玉毫,写些什麽没人知道。听见太监传报行歌进了殿,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臣妾参见太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行歌行了正式宫礼。江行风不可置否颔首。
她又瘦了。到底有没有调养身骨?
江行风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赐座。」
甯字辈宫女赶忙领着太妃来到太殿下旁,服侍行歌就座。
行歌今日恰好也是一身天青色广袖丽装,绣金菊腰带勒出她的纤腰,妆容淡雅,胭脂微点一抹红,如缎乌丝上什麽妆点都没有,仅有太妃金冠,随着殿内的光线折射,金粉点洒,更显得轻灵如仙,纯净无尘。
奉晴歌看了行歌那袭天青色服袍和江行风成了一对,便觉得刺眼无比。她那副不沾染尘世丁点污浊的模样,让晴歌心里更恨,心想秦行歌这贱人是在讽刺她什麽?
行歌就座後,江行风也没有其他动作,众人也不敢说些什麽,只能候着。整个厅里静如深雪埋落的森林,一点声气都无,只余江行风墨笔丹青书写於锦帛上的刷刷声响。
一刻钟後,江行风抬眸看了众人一眼,清冷地说:「阶下众犯可认罪?」
李春堂迎了上来,将印有众人手印的宣纸呈了上去,朗声说道:「殿下,这是众犯的罪证与画押。」
「读出来。让她们死的清楚明白。」江行风并未接过那叠纸,只是瞟了一眼,盖起了手上的奏摺。
这动作轻缓,但众人却都听见着摺阖上时那声清脆且寒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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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清晨,晴歌用完膳,半卧在美人榻上看着静儿和贴身宫女收拾桌面。静儿最近几日精神与气色极佳,身形婀娜,风姿绰约,她冷笑一声,尝过男人味道,有了滋润,便这样的骚,看了就有气。但静儿可知道那晚干她的人是谁?想到此,又是一声冷笑。
此时,听得外头小太监尖声细叫:「太殿下驾到!」
静儿听了,满眼桃花似火,迅速转身望向殿门口。晴歌赶紧起了身迎接,还没到殿门口,江行风已风风火火地踏入殿内。
「臣妾参见殿下。」晴歌看江行风一脸冰霜,知趣福了身,但静儿却还是呆愣站着。她抬眸一瞧,静儿双颊飞红,一脸春心大动,心里马上明白。
敢情这贱婢将那晚荒唐风流当成了是与太春宵一度。真是无耻贱人,打算和我抢男人?!
瞧江行风冷冷地扫过静儿脸面,也不说话,眉头越皱越深。
晴歌立即喝斥静儿:「见了太殿下还不跪下?!宫规都忘到哪去了!?」
此时静儿才赶忙福了下去,娇声娇气地开口:「殿下万福。」
江行风面色更冷,语调如寒刃划破冰湖:「滚出去!」
「殿下?」静儿还要开口。
「拖出去!」江行风怒目而视,广袖一挥,身后的李春堂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太监将静儿拖出了主厅。一干人等看势头不对连忙跟着出去。
厅里寂静,只剩下晴歌紧张的呼吸喘息声。江行风倒是一脸平静,呼吸微不可闻。晴歌不敢抬头,耳边只有江行风衣袍摩擦的声响,他已来到跟前。
「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江行风淡淡开口。
「你那么想要太妃的位置吗?」不待晴歌回答,江行风又问。
晴歌心下一凛,支支吾吾,不知该回答好,还是保持沉默。
「为了那位置,你不惜一切,是想找死?」江行风语调转冷。「对宫妃下药,按宫规,赐死。」
「殿下…」晴歌这才抖了起来,抬头看向江行风。江行风的双眸寒冷,像是结了一层淡霜,不知道望下殿外何处,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宠爱自己的男人。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在你眼,我这么昏庸吗?」江行风继续说着,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与悲凉。
「我纵容你,是因为我懂你的心思。你为了埋葬过去,杀了大皇的娈童太监,我包庇你。但不表示你可以跋扈至谋害太妃。」江行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是入耳如冷冽冰雨,针似地刺入了晴歌已冰冷的皮肤。
「你…你…你都知道了?…我没有谋害太妃…」晴歌抖着声,没想到江行风连这些都知道。
「你知道杀人就得偿命,你也该知道,我为你背负了什么。晴歌,我对你不好吗?」江行风继续问,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道飘忽的风抚过,轻而淡,转眼无痕。
「殿…下…」晴歌听了江行风的话,才知道江行风早知自己并非处,但是仍旧包容了自己。心有些感动,这些事她不曾想过。但是下一句话,又让她痛彻心扉。
「可是,你应该知道秦行歌对我的意义。」江行风淡淡地说着,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我只知道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殿下难道不知道你在我心的意义?殿下竟然为了秦行歌,让她杖责我?」晴歌听了,妒意与愤恨扬起,哑着声哀恨地说。
「我说过了,秦行歌是秦相千金。她是东宫太妃。后宫嫔妃犯了宫规,就由她管教。你觉得你没有犯任何宫规?你僭越身分,你下药陷害太妃,你觉得该当何罪?」江行风不想解释,就算他爱上了秦行歌,也不关奉晴歌的事。
他在义理上,并没有偏袒秦行歌。他在情感上,也宠爱偏袒过奉晴歌太多。大婚当日,他为了晴歌没有亲自迎娶秦行歌,已是对秦家的羞辱与试探。他为了晴歌受伤哭闹,圆房当夜离开暖阁,至晴歌的含娴殿。他答应晴歌,只要有空暇,就陪她用早膳,难道这样,都不够吗?
「可是你也答应我要立我为妃!」晴歌抬起头,带着泪,望着江行风,但江行风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一王无二妃。我需要秦家。」江行风残忍地说了出口。「我答应过给你名份,不是吗?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磨去我对你的情份。」
听到这话,晴歌才真的知道事态严重,神色一变,崩溃痛哭指控:「我只是要她出丑,并没有要她的命…殿下饶命,我真的只是嫉妒…」说着说着爬向江行风的衣摆,撺在手,哭的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晴歌,你和我很像。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阻碍你的人都得死。」江行风无动于衷,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望入晴歌的双眸,她的瞳眸载满了恐惧。
而晴歌也终于看见江行风的双眸。如同琉璃般澄澈剔透,但却是蚀人的冰冷。
「是不是连我,都是你的阻碍了?」江行风缓缓地蹲下了身,直视晴歌,眸已无任何情意。
晴歌脸色发白,苍白的唇瓣微微地抖着,惶恐地说:「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还有静儿。」江行风淡淡地开口。「你们打算秽乱到什么时候?」
晴歌一听,大惊失色,难道江行风知道江行契和她们之间的事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臣妾只是一时胡涂,是契王爷强迫我的,我是被他欺辱的!对殿下绝无二心!殿下请为我主持公道啊!」晴歌紧紧扯住江行风的广袖,此时才真的知道自己已身陷险境,随时有掉头的危险,才真正的崩溃痛哭。
「喔?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东宫没有事可以瞒得住我吧?你该不会心存侥幸,认为我事后不会查吧?你该不会认为凭借我的专宠,凡是可大事化小吧?秽乱后宫,依宫规,杖毙。你们两个都该死。」江行风语气更淡,却让晴歌觉得自己已死了几百次。
「殿下饶命,臣妾真的是被契王爷侮辱,为求保命,不得不从。殿下念在旧情,让我将功赎罪!求求您!求求您!」晴歌只能含泪不停地哀求着江行风,就盼他能够饶恕自己。怎么会事情演变至此?她并不想死!
贞节在后宫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晴歌不是不懂,而是心存侥幸。如今受了契王江行契的侮辱,却不是她愿意。被江行风发现,她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包容她吗?
江行风何许人?晴歌多年来是什么个性,他会不了解?她做了什么,江行风会不清楚?只是念着旧情,江行风睁只眼闭只眼。其他的莺燕死活如何,他不管,但秦行歌是太妃,容她如此捣乱?晴歌敢放话行歌不贞,也的确造成了影响,朝议论纷纷,于是被暗卫盯上。
她竟胆大至此,听人谗言,胁迫一帮宫女,让她们去送了撒过媚药的衣物,给行歌换上,间接了也误了江行风。但是那帮宫女又怎可能简单就让奉晴歌胁迫?个个都是细作,背后有的是其他的皇皇女虎视眈眈。
依晴歌所作所为,江行风本可以杀她,但在默林晴歌被淫辱的事,却非晴歌的错。江行风思考了几日,算计了最佳利益,终究还是打消杀她的念头。但情意已逝,剩下的只会有利用,成为自己一颗棋,最后还是会在价值尽失后除去。
他们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
040 腊月二十三,彻底失去太子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