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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
      伐难略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丝丝雨线织在房檐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碎成几朵水花,渗透进青砖红墙中,这是新春的第一场雨。
      此时正是日暮,太阳雨,或者说是夕阳雨罢,浑浊的雨滴与昏沉的日色混杂在一起,叫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伐难喜欢下雨,喜欢那沁冷的雨水慢慢渗透进皮肤的触觉,这与她的种族有关——她是水夜叉。
      【螺卷大将】
      但今日,她却不是很喜那雨了。
      香烛会打湿的...
      纸钱也烧不起来的。
      不对。
      她并没打算去。
      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香烛打湿便打湿吧,纸钱烧不了就烧不了,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伐难托着雪白的腮,淡青色的眸子怔了怔。
      清冷的眸子平静得像是窗外那雨,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寂冷而淡薄。
      以前大家都说伐难和魈是夜叉中的表情双瘫,永远不会笑也永远不会哭,看不出情绪波动了,是个安安静静的布娃娃。
      今日上午,应达又来寻她了。
      这个聒噪的笨蛋又吵着要去给那个人上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固执的笨蛋,两千多年每次都要来,但每次伐难都拒绝了。
      死亡就是死亡。
      那个人死了便死了吧。
      死了就不能复生,缅怀就没有意义,在伐难看来,所谓的祭奠只不过是生者的心理慰藉而已,既虚伪又无用。
      她从不会后悔杀了他,自然也不会为杀了他而寻求所谓的‘心理慰藉。
      不过...这个点,应达应该回来了吧。
      伐难轻轻地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那小雨,在她的心中暗道。
      今年,一定不会再去了。
      ——
      “你好。”
      少年道,湛青色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少女。
      又来一位。
      她似乎并不是人类,有一对形状优美的角,苍青色的长发一直拖曳到腰间,肌肤白若赛雪透出点点的温润来,眸似一泓清透青潭,给人以纤尘不染的冷冽感。
      她着青色的长裙,赤着剔透白嫩的肩膀。
      人类?
      ...这个人类少年。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伐难搞不懂。
      面前这少年至多十五岁,无妄坡荒郊野岭的,尤其是此处荒坡,阴森可怖,时常有游离的残魂出没,就算是成年人平日里也不敢经过这里...一个人类少年,为什么会在这儿?
      而且,现在正在下雨。
      他身上都湿透了,轻薄的衣物贴在少年的身上——他似乎在这站很久了。
      “你迷路了吗?”
      伐难清冷的嗓音像是山间的泓泉。
      “我在等人喝酒。只不过那人还没来。”
      清诺岩道,他又举起腰间别的那壶麦酒,“看,还有半壶没有喝。”
      “未成年人不允许喝酒。”
      伐难摇摇头。
      “那您呢?您是来做什么呢?”诺岩问道。
      我是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伐难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也不晓得。
      明明已经决定好不来了的。
      但听着璃月城里鞭炮阵阵,各家各户团圆相聚,看着着那暮雨凄冷寂清,看着看着...她就又回了这里。
      值得庆幸的是,应达是早上来的,她们并没有撞见。
      “闲得无聊,到处走走罢了。”
      伐难轻声道。
      “...我刚刚听到了差不多的话。”
      诺岩又在笑了。
      哈哈...实在是...有点乐啦。
      他心中乐道。
      前n世的我究竟是招惹了多少人才啊。
      恨我恨得要死,上坟的时候又要悄悄来。
      伐难觉得这少年的笑容很怪,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明明嘴角在微笑,但眼神却更多是以一种...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她曾经心血来潮去云翰社里听戏,那坐台下观众的神情,和这少年的一模一样。
      ...看戏的眼神?
      她倒不至于与一个凡人生气,只是觉得很奇怪。
      伐难微微蹙眉,她最后瞥了一眼少年那落汤鸡的模样,平静地道:“若你等的那人还未来,便回去罢,不要在此间停留。”
      言尽于此了。
      说完着最后一句话,伐难与诺岩擦肩而过,向那块荒冢走去。
      她并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望看一眼。
      看一眼就足够了。
      看一眼便离去。
      果然,应达曾经来过,坟前尚还留有纸钱的残骸,未被雨冲刷干净,墓前的那小团白花也还在——应达每年上坟准备的物件,伐难都差不多记明白了。
      首先是纸钱,香烛,然后有一小束白花。
      墓碑的字迹模糊不清了,荒草丛生,因为在下雨,坟墓泥泞而潮湿...那个人就躺在这个地方,永远地睁不开眼睛了,明明两千多年过去了,伐难还记得那人笑着的模样,但现在他却不会笑了。
      人死如灯灭。
      倒不是如何地缅怀他,只是有些许感慨而已。
      今年是大年初一啊。
      是大家一起团聚的日子。
      但因为你死了,大家再也没有相聚了。
      “混蛋。”她道。
      诺岩有些悲哀地挠了挠头。
      大家都骂我是混蛋啊...
      伐难没有准备什么纸钱香烛,花也没有带,只是平静地望了那坟一眼,这女孩便要转身离开了。
      “这就走了么..?”
      那个少年还等在这儿,他眨巴眨巴湛蓝色的眸子,似乎想起来什么,从背包里取出一柄香烛来,
      “我这刚好有上坟剩下的,要不要拿去给那位上一炷,放心。我是良心商家,童叟无欺,收费很便宜...”
      这厮能得个诺贝尔经济学奖,赚钱都能赚到阴间,而且还是赚到阴间的自己头上。
      “原来你守在坟前是当二道贩子的么...”伐难对这思想跳脱的少年感到无奈,她道:“可你找错摊位了。”
      “那边的那位,遗臭万年,声名狼藉,是不会有人来给他上香的,少年你赚不到钱。”
      又被骂了。
      “那您为什么来了?”诺岩直球问道。
      “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到处走走罢了。”
      伐难平静地道,苍青色的眸子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波动,“死人只是死人。没人会去想念他。”
      死人只是死人,人死如灯灭。
      凄冷的暮雨浇在那荒凉枯坟之上,蒙昧幽苦,林间梧桐的叶子摩挲发出呜呜的声音。
      诺岩平静地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听到那话,他感到微微的疼痛。
      也许我真的很人厌吧。
      “少年,你若是要等人,雨这么大,你等的那人不会来;你若是做生意,最好换一个人气兴旺的坟场。”
      伐难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懂得什么委婉,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顿了顿,便转身离开了。
      “可。”少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可等的人也许就是你啊,因为你来了,下这么大的雨,你依旧来看他了,我们一起敬他一杯酒...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听人说,他最喜欢喝酒了,我们一起敬他一杯酒。”
      “这是约定啊。”
      烦躁。
      伐难感到了些许烦躁了,诺岩说的话总能让她感到烦躁,很轻松地就刺在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些许的疼痛,生死两茫茫,一直不思量,依旧是难忘。
      努力不去想,努力不去思考,却摆脱不了记忆,应达说她是面瘫脸,永远不会笑也永远不会哭,像是冰,可冰其实也有温度的。
      但这是不该做的事情。
      他是罪人。
      不应该去思念罪人。
      这是错误的。
      应达心智不成熟是笨蛋不懂事,但她不能成为第二个例外。
      “你神志不清醒了。”伐难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冷冽的冰眸回望诺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铺面而来,平静地道:“我说了,我是...”
      沉默。
      34;?G?34;伐难怔了怔,眨眨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奇异的画面,薄唇翕动,发出疑惑的声音来,
      

第七十二章 重逢 2.5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