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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乔锦月篇——十年生死两茫茫[1/2页]

梨园醉梦 沉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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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院子里的梅花又开了,含苞的细蕊覆上一层新雪。这梅花开了谢,谢了开,年复一年,早已无人在意。可是那离去的人儿啊,究竟何年何日,才能是你的归期?
      今晚是大年夜,窗外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都在欢庆这新春佳节的来临。
      这一年的春节,比以往每一年都要喜气。也许这一年的春节,对于每个国人来说,都是与众不同,意义非凡的吧。
      过了凌晨,就是是民国三十五年了。今年秋季,外族人正式宣告投降,这无休无止的战争,终于在今年划上了句号。
      这一刻,举国欢庆,这一刻,我们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主权。八年抗争,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流离失所,这一刻,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这一年新春,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一个春节,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于每一个中华儿女来说,都是最值得庆贺的吧。
      可为何,在这迎春纳福的时候,我偏偏无法置身于这铺天盖地的喜悦之中?望着没有月亮的寂寂夜空,为何,我的脸庞有斑驳的泪珠滑过?
      今年也是文湘戏社正式成立的第一年,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吧。
      徒弟们年少,喜好热闹,小环,?真和杨家夫妇亦满怀热情,他们置办了一桌喜宴,要这一大家一同庆祝这新年的来临。
      我不忍辜负徒弟们的热情,便应了他们,与他们一同吃了这团圆宴。宴席过后,敏姐要我们一同守岁,可此刻的我,心里不甚杂乱,我着实不想置身于喧闹中,此刻,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儿。
      我便借口身子不适,让敏姐带着孩子们去放烟花,自己一个回到房间,独自守候在这寂寂寒夜。
      摸着眼角的皱纹,我失笑,过了今年,我得有三十一岁了吧。是啊,已过三十,我已不再年轻,岁月如歌,终究是在我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我收了徒弟,已为人师,这么多年,我已深知人生疾苦,再无当年的天真烂漫了。
      安笙,你呢,多年未见,你又如何?自从那年在上海车站一别,我便再也没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过了今年,你我分别已有八年了吧。
      八年的时间,足矣将一切改变了。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又是否和我一样,这份思念已魂牵梦萦?亦或是,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算着年月,你长我四岁,如若你还在,过了今年,你也有三十五岁了吧。是啊,光阴似箭,你我都已不复昔日年少了。
      这些年来,我过得还算安逸,除了每日对你入骨的相思外,便是忙着戏社的事,教导徒弟们学艺。
      如今,击退了外族贼寇,天津城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与祥和,在杨氏夫妇与小环,?真的帮助下,我终于实现了我们的多年的心愿,创办了文湘戏社。
      这几年,我收了好多个徒弟,他们都是在战乱中双亲亡故的孤儿。
      我一一教导他们学艺,只盼着他们有朝一日,他们能够独当一面,成为昔年你我那样的名角儿。他们都很懂事听话,学得也都很认真。
      看着他们那天真无邪的模样,我总会想起昔日岁月静好时,你我在文周社与湘梦园的时光。
      那时的我们多好啊,我好怀念那个时候。那时没有战乱,没有疾苦,每日有师父,爹爹,师兄,师姐宠着,还有你爱着。
      我不懂什么是家国天下,更不懂什么是责任,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会有结束的一天。
      可是后来,战火袭城,一夜之间,你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乱世之中,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自从那时,我便知晓,年少的天真烂漫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悲苦。
      那么久的风雨飘零,那么长的漫漫黑夜,这些岁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我都不敢想象。
      历经了不知多少的狂风暴雨后,终于盼到了今天,日本贼寇尽数被中华儿女驱逐出境。到如今,春和景明,百废待兴,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祥和。
      可此刻我已深深知晓,那些年少时的天真烂漫,已经回不去了。
      安笙,你还记得杨氏夫妇吧。他们是你未成角儿时,一直支持你捧你的看客,我三生有幸,在最难的时候遇到了他们。
      他们真的待我很好,这里的一切都是仰仗他们的帮助。我创办文湘戏社,收徒弟,若没有他们支持,这一切都办不成。
      我在天津这些年,一直是他们在我身边陪着我,照顾着我,我才能支撑到今天的。
      安笙,易之你也记得吧,他的名字还是当初你给他取的呢。这个孩子身世凄惨,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不过好在他很幸运,遇到了善良的杨氏夫妇收养,杨泽先生和敏姐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来教养。
      你离开时,他还未满周岁,而如今,他已经成了一个容貌俊朗的小小少年了。他长得和林宏宇大哥很像,又继承了茹蕙嫂子的蕙质兰心,可他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倒是更像你这个师父。
      从他会说话起,我便让他学贯口,练太平歌词。他既然是你的徒弟,那我必然要好好栽培他,将来他一定要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相声角儿。
      徒弟们都叫我师父,我只让他一个人叫我师娘。为此,他很诧异,他总问我为何如此。我只道,他的师父另有其人,只是他在远方,尚未归来。
      他这么小,我们之间的情意,他是不会懂的。但他应该知道,他师父的是你,你才是真正该传他衣钵的人。这些年,我只是代你来悉心教导他罢了。
      安笙,我的两个师妹,小环,?真,你还记得吧。那一年山河破碎,风雨飘零,家园被毁,湘梦园也被夷为平地,从前戏班子里的人,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她们如今都很好,在敏姐的操持下,都嫁得良人。
      小环如今已经有了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儿,?真也有了身孕。好在这些年,她们一直在,至少有她们陪伴,我这些年不至于太落寞。
      这八年,这漫长的寂寂寒夜,没有你,我始终是带着一个残缺的灵魂,孤度余生。
      这风雨乱世,我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你不在,我活着也只是带着一副空洞的躯壳,靠着对你的思念,绵延度日的。
      我一直记得,那日在列车站你我被迫分离,你倒在血泊下,拼劲最后的力气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我。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的承诺,我才坚持到今天的。我一直坚信,你还在,你只是在这狼烟四起的乱世中,被困在了某地无法脱身,亦或是没有找到我。
      天津是你的家,你若在世,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到我,与我共度余生。我愿意用我余下的时光在此等候你未知的归期,哪怕是一生。
      安笙,你知道吗?曾经的那些日子,真的让我生不如死。自从那日你我被迫在上海的车站分离,我只身一人被列车带到了宁城。
      宁城虽然没有战乱,但你尚在龙潭虎穴,如何教我安宁度日。我本欲回海城找你,与你一起面对兵荒马乱,可此时,海城已经彻底沦陷了。
      车站与铁路被炸毁,满城的烽火狼烟,我再也没有办法进入城内找你了。你是生是死,是苦是痛,我也无从知晓了。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
      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猛然间你临前最后说的那句话飘入我的脑海:一定要活着。
      是啊,乱世之中,保全了性命已实属不易,我怎么能轻易将性命舍去。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再次与你相会。
      上海不能近身,宁城又举目无亲,我无处安身,只好回到故园天津。
      那一天,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天津。那时的天津,已经被屠得惨不忍睹了,除了租界,再无一处完好无损之地。
      好在,租界里有敏姐相照应,让我在这风雨飘零的时候,有一块宁静的栖息之地。
      那日我回到天津后,已经失了半条命。敏姐和小环?真问我怎么了,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去上海走这一遭后,会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面对她们的重重疑虑,我都没有说出,我能回应她们的,只有肝肠寸断,歇斯底里的痛哭。
      那些日子,我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谁劝都不管用。因此,我大伤心神,生了一场重病。
      这一病就是半年,我病得很重,甚至已不醒人事,险些连这剩余的半条命也失去了。
      可是,在病中的迷离中,我仿佛看到了你,你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可以一蹶不振。你说,只要我在天津安好的活着,平静的等着你,你就一定会回来见我。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迷离中的一场梦,梦中的你的这一句话给了我勇气,让我振作起来,敢于面对生活。那一年的开春后,我的病逐渐好转,渐渐的,我满血复活了过来,便与常人无益了。
      对此,敏姐和小环?真都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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