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抱了几次本子,搬了几次桌椅,再加上一个女生混在男生中,连陈悉对她也有些许印象了。
殷邈抱着厚厚的一叠本子,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办公室。她放下东西后,拍了拍手就走出来了。那时,她看到陈悉还在这里。
“你想找老师吗?”
“啊,呃……嗯。”
“数学啊”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习题册,“这我也不会。老头去我们班上课了。要不一会下课你到门口等着,我给你打个招呼,给你讲讲?”
此时预备铃响起,陈悉有些恍惚,他还未来得及点头,殷邈便也急匆匆地回去上课了。
下课后,他战战兢兢地拿着习题来到他们班门口。
那年长的数学老师拖了会儿堂,刚宣布下课,扭头便看到踌躇不前的他。老师挥挥手,招呼他直接进来。
这是整个高中生涯里,对她唯一的记忆。
第二次正面的交流,便是高考失利后的事了。
三年都沉浮于题海的他,从来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他的校服很旧,袖口有几处磨破的小洞,也没缝过。尤其是高三冲刺阶段,他的头发变得又长又乱,也没时间打理,只是终日与习题苦战。
走出考场的时候,天很蓝。
可成绩发布的那天,却是晴天霹雳。
即使与一本线完全重合的成绩,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但对于他的努力而言,对父母的期待与投入而言,这种程度,完全可以用失利去形容。
或许……也没有那样震惊吧。这种精神状态与心理压力,考好了倒也奇怪。
这是高考后他第一次回到母校。
只是,操场上那热闹的招生咨询会,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参与。
父母认为,这样的成绩,令他们没有来的必要。即使来了,也只是陪着他在同学面前丢人现眼而已。
所以他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教室三楼的窗沿上。
那是他曾经的教室。
这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来打扰。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远处的教学楼学习,操场上距离这里也足够遥远。
若是这样一了百了,也没有谁会打扰。
除了……教室门外一边吵闹,一边靠近这里的两个女生。
她们站在窗口,其中一个他一眼便认出来,是殷邈。
另一个没有见过。
那个女生留着棕色的长发,因为今天不用穿校服,她打扮的很奇怪——按自己父母的话来形容,风格是挺叛逆的。
而殷邈,穿着普通的短袖与牛仔裤,与她争论着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啊!他们连我老死了埋在哪儿都盘算好了!你难道要我为这种事和他们吵架吗?开什么玩笑,我还没工作呢,生活费可都是他们那儿来的。”
“我没有让你去吵架,我就是……让你和他们好好沟通而已,你为什么一点争取都不去做呢?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殷邈我警告你,你不要太自私了。”
“姓君的你才是!”
最终,她们不欢而散。
那个奇装异服的女孩,转头便跑了,步伐飞快。
殷邈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即使是隔着墙也能听到。
她忽然就注意到,教室里,那个窗边坐着的男生了。
“你是哪个班的?你坐那儿干什么,该不会要跳楼吧?”她说着,推门走了进来。
“不、不是,我……”
“那你下来。”
陈悉转过身,从窗框上跳下来。
“考得怎么样?”
“……一本线。”
“还不错嘛。我考砸了,不过去年冬天过了艺考,分是够了。一本线啊……不好填志愿,不过你要不要试试一本学校的冷门专业?竞争人少,分也低,混进去再说。反正都这样了,赌一赌嘛。”
“哈哈哈……”陈悉干笑两声,“赌一赌,也是个思路。”
他们聊了起来,聊了很多。陈悉感觉他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似乎把高中三年——甚至有生之年对异性的话,一次性全说出口了。
虽然,主要是殷邈在说而已。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准备离开教室。
出门前,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夕阳被窗框切割,将一半光芒洒在她扬起的手臂上。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殷邈似乎没有记忆力那么高大,但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她明明显得很高来着。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高了。
“后悔了?”
窗外,一袭白衣的男人这样问了。
“也没有吧。”
“如果她早点出现,你还会跳下去吗?”
“……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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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ble 「赌博」 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