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每一个恶魔都知道,人类并不危险,反而普遍脆弱,也是有几分可爱可取——但人类社会,完全相反。
社会集群的高温熔炉,足以把人性中名为“自我”的部分全部解析分裂,而其余那些会被温吞人情折弯的善感情愫、受到荣誉之光的照耀便达到沸点的家国情怀、在种·族即正义的烈火中迅速到达熔点的舍生慷慨,则被冶炼成坚固的合金,最终凝固成冷硬的砖墙,抵御着这世界上所有“非人族类”。那是种肉身堕狱之惨绝与精神飞升之快感互淬的过程,其中死去的□□和缺失的自我都与有荣焉,因为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存在,于世界之巅存在。
所以,人类社会,极度可怕危险。为了存在下去,它会吞噬人类个体作为热力动能,并以摧毁它类为手段,确保臆想中的“永恒为王”。
人却说,呵呵,这世界上所有生物又何尝不是异者相杀亲者互损?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为了能够在这场黑暗森林的角逐中继续存在下去,进化早已将排异性铭刻在基因中。那群有着“和谐梦”取向的软体生物,在显生宙的古生代就灭绝了。不同的动物长出的第一片棘皮鳞甲、第一枚牙齿、第一根骨头,皆是参与这场绝地求生的投名状。
或许人类是对的,万物皆孽,天地皆仇。只不过,人类在生存的道上钻研尤深,获得了“社会化”这一在物种进化上堪称无解的王者武器。杀伐是本能,自噬亦崇高,若为存在故,自我也可抛。
人类承认,这种社会噬灭个体的事情是极端,有点走火入魔,人本身也都不想的,但没办法,享受了至高的生物红利,焉能不为之血偿?社会对个人的伤害是平均的,和死亡一样的公平,无人避免。生而为人,是最好的存在方式,也是最坏的存在方式。
恶魔道:走火入魔?少侮辱恶魔!人这种行为恰是离恶魔最远的证明!恶魔,是这个世界上拒绝社会化的暗夜独行者。生,即是最完整的孤独者;死,也不需要任何皈依与和解。叛逃的路西法,宁愿接受诅咒变成地狱特立独行的恶魔,也不愿在天堂享受牧鞭指挥下整齐划一的福音。
人想要进入永生极乐的天堂,关于这个天堂,恶魔知道人不知道的事情。因为绝对的秩序,天堂不存在变化,也不会诞生时间;因为相同的旋律,天堂没有乐章与诗,也不会诞生美;因为所有个体都同样真至圣贤,天堂没有辩论,也不会诞生思想。那样一个寂灭的、乏味的、空洞的如同宇宙黑洞一样的地方,何以成为人类文明设定的进化终点?
恶魔知道这个答案,可怜的答案。人类用质押“当前的自我”去典得“彼岸的永生”,以透支个体灵魂的方式来供奉社会肉身,这是生物性的必然选择,人和其他生物都无法拒绝。毕竟这个物种选择是名为生命的计算机运行了数亿年,以恒河沙数的生物互为参照得出来的终极方向。
只可惜,人类即便诞生了跳脱生物困境的智识,也依旧用智识编织幻影自我囚禁,浸在生物性的轮回中不得出离。这样看来,人类不论文明再高明,也不过是停留在生物链上的宇宙低维度爬虫,和侏罗纪制霸大陆的恐龙、白垩纪制霸海洋的沧龙又有何区别?他日不过以化石之姿,在第四纪的堆积层展示那根投名状上的骨头。
恶魔,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身心皆跳脱生物困境的物种。非胎生、非卵生,他们因诅咒而化生。以咒怨为母,以业力为父,独生自绝望的产道,烙着暗夜恶灵的徽印,虔诚地信奉“孤独与自由”的宗法,不惧肉身毁灭,认为当下之存在比他日之永恒更重要。
他们疯狂地制造尖叫、恐惧、罪孽、阴影,旨在世界上铭下不可磨灭的存在痕迹。他们无家无族,只用对自己负责,每一个选择必须独一无二,这样的别致才能充当灵魂存在的证明;他们无渡无岸,选择也毫无秩序和先例,放肆混沌。孽生亦可,罪死亦可,不执幻影理想,不求涅??超生;天上地下,唯我在时皆在,去时皆空——非人哉,弗人也,恶魔竟比人更通佛性。
恶魔比人更容易成佛,放下屠刀即可;地狱比人间更容易锻佛,屠空一切便是。由此观之,这世道,还真欠了恶魔一个佛系的前缀。恶魔很佛系,人类很社会,前者的威慑似是而非,后者的优越啼笑皆非。
和吸血鬼、食尸鬼等寄生暗夜种不同,恶魔并不是人类社会的赘生物,没有必须与人类结(孽)缘的契机——各自相安,黑白有度。喜欢独行的恶魔对群聚的人类避而远之,并非畏惧,只觉低端和麻烦。人提及恶魔总有被害妄想,但恶魔让人心生的寒意其实是被恶魔冷漠应对后,附在人类自尊上一层尴尬的残霜。
能吸引恶魔关注的人,永远是人群中最孤独的那一个,他们总能轻易分辨出哪些人是真孤独,哪些是假造作。恶魔“只选一个”的信条也决定了他们对这个人绝对忠诚。从能力(抑或美貌)上讲,有一个恶魔奴仆,比拥有一个连编制的家养小精灵更有分量。
寡言者丰富的内心语言,是召唤恶魔吟唱的咒语;在群氓激奋时冷淡的心跳,奏响起恶魔共舞的节拍;卑微者鄙薄伟岸、低·贱者俯瞰崇高、背·德者耻笑圣贤,越是错位越可校准与恶魔的时差;而一个人要对抗世界并从人群的桎梏中抽身,便能获得恶魔之国的落地签证。
恶魔和恶魔关注的人,灵魂都具备磷(??┕庑裕?幢阍独肴豪嘞萁?诎担?材芡思し⒌劁?赋霰任?扇氲墓飧?醯囊?摺T谌死嗫蠢矗?侵止饷⑹侨思涞谋ズ投任薹ǖ魇猿隼吹奈フ履???癯?僮够俚幕鹆餍墙?衿艿奶炜账毫眩?蛉思渫断虏幌榈脑ふ祝??鲎阋允刮拿鞯雇说姆5ァ
恶魔对带给人类的惶恐浑然不觉,他们毕竟只关注极少部分“特别的人”,且这群人本身就在社会边缘,正拒绝着世界或被世界拒绝着。“受到恶魔的引诱而堕落”是条可笑的欲加之罪,恶魔这么清冷的佛系生物着实学不来吸血鬼那些儿童·不宜的诱捕方式,相反先被诱·惑的总是恶魔。说到底,“堕落”一词也只会出现在控制线与道德线垂直相交的第三象限,横竖都是负值这可是人类自己规定的,恶魔并没参与这种分类标准的听证。
恶魔不但一直被误解误伤,还要为有意攻讦同类的人类代背黑锅,不过可喜可贺,恶魔会一直对此保持沉默,解释权和量刑标准全归给人类社会也无所谓。放心,你尽可以贬低、仇恨、诅咒甚至是杀戮恶魔,而恶魔根本不关心你是谁——除非,你是特别的,是在黑夜里茕茕闪耀着磷光的那一位人类社会叛逃者。
伤害恶魔的唯一方法是让他认定并选定你,你成为他存在的主色,便可随意役使他的灵魂,直至磨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抛弃世界换来的恶魔,会给你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美丽新世界。
(20XX年12月,叛逃者坟中执笔,草就二三杂言,不值一哂,代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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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写的?”耽美社社长马鹿·基·艾尔·多古拉拿着才从装帧线上拿下来还发着烫的《魔色生香》写真集,指着序言部分问桃井。
“嘿嘿,你猜?”
“嘿嘿,我猜?”马鹿学着桃井扮萌,转口冷漠脸:“我还不知道你那笔锋?”马鹿并未在此问题停留,略略翻看几页内容,确定制作绝对精良后对桃井建议道:“这第一批印出的一百本当众毁掉九十本,剩下的十本进行标号拍卖。第二版普通印刷就好,但印刷量不应小于一千本。”
“马鹿社长你真秀逗了?这是首印的精装本,缀满了宝石!好不容易集结全社以及全鹰院的资源弄出来的精品为什么要毁掉九十本!这损失太大了!也太费力了,烧一本书要用到很高深的咒语才行。而且!重版一千本?全校都没一千人
“如果你在魔管上每天直播焚毁十本写真,不出五天你就会发现一千本根本不够卖。”
“呵呵哒,果然是个马鹿王子。”即便马鹿有着任何性取向甚至是性冷淡的人都狂热的俊美容貌,金发碧眼的他还被公认为“鹰院的白马王子”,但也拦不住桃井怀疑并鄙夷。
“亲爱的主催大大,你该相信我,一个智商和财商双高的王子殿下,在做生意这点上的家族天赋——毕竟,我是下一届彭格列的首席财政长官。一件东西的价格并不由本身蕴含的价值决定,而是由其身外的传奇经历决定。我们要学习著名的女先知西比尔售卖神谕的营销模式,毁掉一些,留下的那些才越显珍贵,才能被世人不计价格购买珍藏。”
“卖不出去话,你全价购入!”即便桃井不太相信他们一向喜欢整蛊的马鹿社长,不过一直很有营销头脑的她也立即想到这虐心造势和饥饿营销确实高明。更重要的是,彭格列钱多,多得大半个欧洲都是他们的征税范围。
结果正如马鹿所预见,在直播“焚书坑魔”的第五天,全世界各地的订单已经突破一千本,而剩下的几十本精装写真的价格也被炒到每本一千加隆。桃井顶着中途袭来的强大经济诱惑,咬着牙继续烧,最后留下了十本进行标号竞拍,除01号作为序言稿费支付、02号社团自留,其余八本起拍价一万加隆。
魔法界的豪族纨绔们再次让人见识到了何谓挥金如瀑布,拍到最后的03号时,已经溢价几十倍了……
“一个人买三本?完美的死宅消费模式——实际用、传教用、收藏用!现在小学生都这么有钱了?你这样花钱你家里人知道吗?我先说好虽然我有胸有颜,但我们这里不是网红直播间,我还有男朋友,你不用这样随意打赏!”最后落锤,桃井毫无巨款入账的兴奋,反而对那完全违背经济规律的买家行为产生怀疑。对方没有回答她,直接将03、04、08号三本书的全款一次性付清后,飘然下线。
“呃……需要联系家长吧……社长?”桃井看了眼马鹿,马鹿打开竞拍后台调出实名入场登记资料,指着那小学生的家族姓氏笑道:“不用,他就是家长。”
桃井一看,姓氏是“凡多姆海恩”,她对其土豪程度略有耳闻,那是六道家族在英国的一脉旁支。料想他们这些异瞳者都有着祖传的挥霍基因——六道骸这铁打的纨绔以万年炫富的姿态拍下了06和09两本,赤司征十郎也象征性支持地拍下了10号,桃井便放纵那一夜暴富的兴奋感在胸口澎湃。
“《魔色生香》?那是什么?”当顺风快递员赤司把六道骸的两本书送到他房门口时,买主的反应表示他一度忘了自己买过这东西。
“哦,我记起来了。宣传说是恶魔之书,有关恶魔学的学术书籍对吧。谢谢。”对撒钱完全不上心的六道骸反应过来,和一脸“呵呵”的赤司道谢。前些天在他们“贵”圈这绝版书闹得很厉害,一直在抬价互怼,本着“本少爷分分钟要你们这群新老贵族见识一下什么叫古派贵族的资本”的理念,没看拍卖详情页,乱入拍卖会的六道骸指着两顺眼的数字就拍了。
装完逼就忘的六道骸合上房门,拿起一本书打量。中世纪恶魔之书惯有的宝石装帧风格,缀满通透青蓝色磷叶石的封面够复古够分量。先看序言,确有些意味。翻几页——嗯?再翻几页——诶?再翻翻——哔……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
第 66 章 风雪中的神奇生物(07)[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