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眼见碎蜂被甩得不见踪影,终于松了口大气,张开已经攥得有些僵硬的手心,拿出魔杖把怀中的云雀从冰冻咒的禁锢中解放出来。然而就在他施咒分神时,一个带着无限蔑笑的声音从耳边轻轻拂过,如同一阵嗡嗡的蜂鸣,蜇入神经宣告控制权。
“反鬼相杀。”
白色的咒术以光速笼罩下来,光速天翔458的飞行一瞬即止,反作用力甚至让方圆二十英尺都发出了突破音障的巨大爆炸声。这么立体环绕的音爆,把身处核心的迪诺震得下意识放开了怀中人去捂耳朵。
云雀才获得身体支配权,就已经高空下坠了。光速天翔458被碎蜂彻底定住,迪诺没顾得上这头,见情况危急,没头没脑地顺手抄起挂在身上的暗黑千鸟,往云雀坠空的方向跳了下去。
碎蜂看着迪诺骑着千鸟去救云雀,吐槽道:“啧啧。姿态端正,情操感人,就是智商捉急。一个冰冻咒就搞定的事情,用得着这么夸张的姿势?废柴!”
是的,迪诺确实有些捉急,不过对云雀来说,看到有人两度出手帮自己,有股安心的小感动。只是迪诺救人动机并不纯粹,随手就把云雀用鞭子捞起来挂在了千鸟上,然后又对上空俯瞰的碎蜂比了个中指:“暗黑千鸟,也足够甩开你啦!Bellaciao!”
“竟敢在我面前竖中指!难道不知道我才是武装到中指的巫师吗?”被口中的废柴摆了一道,碎蜂戴上雀蜂朝着千鸟俯冲下去。
在速度对等的情况下,技术就成了两人比拼的重点。云雀不知道,原来千鸟除了速度可圈可点,还能有这么强悍灵巧的一面,闪电甩尾,气旋漂移,柔滑变速,瞬刹防抱死制动,两秒完成零到满速飞行……
“老司机求带。”看着颇有恩情的迪诺飞得如此潇洒,云雀虽然表情依旧冷漠,但略微松下来的神经发出了个玩笑似的弹幕。
碎蜂嗤之以鼻:“雕虫小技。你以为是载着女孩兜风耍帅么?只有小孩子才会被你那些花哨招式给忽悠呢。”
“哈哈。我只是故意让你看我笑话,让你觉得‘啊这个废柴真是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然后在你好整以暇地看小丑剧的同时,我们已经进入了西西里岛的上空。巴利安已经出动!”
碎蜂看戏不成反被婊,玩心太甚的她又一次被自己的猫式捕猎习惯给坑了。她就是不想一招制敌这么无趣,总喜欢慢火细炖地磨。没想到迪诺毕业了,反而学到了更多周旋的技能,纯洁的獾院学子什么时候和其他学院一样玩心机了?果然彭格列这座比霍格沃茨复杂十倍的黑暗城堡,才是最好的学校么?
此时此刻,天降凤鸣。云豆终于从空中飞出,回到了云雀身边,下一个动作:完美的幻影移形
“啊!气死我了!竟然连到嘴的肉都丢了!”碎蜂的大脑已经模拟出戴着面罩的某只狗奴轻飘飘的吐槽内容了:“呐呐呐!我说你是丢得最快的吧!”
碎蜂怒喝:“迪诺·加百罗涅!”
“学姐……要不我请你喝一杯猫屎咖啡?”
“喝一杯?一旦我追上你,我会把你嘿嘿嘿!”
“看在都是獾院亲生的情分上……”
“查无对证了!我目前是本次抓捕行动职位最高的,那青光眼一定让我担下此次抓捕行动的全责啊摔!”碎蜂思索利弊,两眼一横,瞪住坏她事的迪诺暗黑笑道:“我亲生的学弟啊,你不是很喜欢文身么?我会用雀蜂在你全身戳出一百零八只蝴蝶纹!尽敌蛰杀!”
“啊啊啊啊!!!!妈妈咪呀!!!!”
在整个西西里岛都沉浸在祭灵日的肃穆中时,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在艳阳高照的海岛上空,伴随安魂的教堂钟声,延绵不绝。
“叮……”神龛上的铜罄在空阔的灵堂里,被敲出回环婉转的脆响。在与西西里有8个时差的东方,一个身着纹付羽织?的男子孤独地站在成群的灵牌前。他点燃两盏蜡烛,三束佛香,这层渐起的薄光,摇曳着他萧索单薄的影子,成为这个被夜色吞噬的空间里,唯一生动的存在。
香烛燃起,给了这个清冷的亡灵之地一点暖的气息,却也突兀得像阴雨时节突然萌发出来的毒蕈。但凡看着它,总能联想起藏在角落里的死亡。它散发出来的光孢子,吸入后会密集地繁衍出疑似前世般遥远的幻觉。
那是身体刺痛结束的瞬间,急促的呼吸也猝止于荆棘布满的荒石乱坟。眼前的景象如西西弗斯看着石头从山顶滚入山下那样,有平静的悲哀,有命运的冷嘲,而且山上的人还不得不带着悉数接受的眼光,缓缓向那石头走去,徒劳地进行对诅咒的抗争。
此石此景,此生此命,无法逃离,无限循环。
他看到了山魈般的野狼在石块间将腐烂的肢体拉出来,把尸体当成了祭品享用。那些和他拥有同样构造和血亲羁绊的人,变成了被自然降解的遗弃物,自发布置好了生态链条,上面的虫子谢绝人间打扰,如果硬要打扰,代价是永远记住这一痛心疾首的肮脏画面,至死方休。坟上还有青色的磷火,遮住了下弦月,像是某个长辈森然严肃的眼神,拷问着他的迟到。
“十四郎……魂冷需与人同穴……你不是一直很想来我们这边吗……黄泉道……还差一个你啊……”
阴阳和他似乎只隔了层声音,只要他出声他便是活物,可惜,他现在是死的。他溺亡在回忆中,溺亡在推动绝望之石的宿命中,溺亡在自责与憎恨中,一声不吭。
“副长。十分抱歉,打扰一下。”
在灵堂门口,拉开玄关的山崎退对他回乡祭祀的上司土方十四郎报道前方战况:“隐秘机动总指挥碎蜂在意大利发来情报,经确认,引发整个欧洲轰动的肇事者并非那个人。而真正的肇事者被彭格列扣押。特来请示,是否需要加派傲罗强行介入?”
“哦,知道了。”没有接下来的指示,闪动青色幽芒的眼睛甚至没有从正面三个主位灵牌前移开过。
山崎知道这是“暂时不用管”——至少是不用他来管的信号。和土方共事这么多年,他们间也有了无言意会的默契和某些互相才懂的隐语,比如“那个人”。魔法界的“那个人”是萨菲罗斯,而土方的“那个人”是坂田银时。
山崎留心到,这几天土方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一百字,话少人冷路子野,面瘫鬼畜又腹黑。遥控抓捕的命令下得有些模棱两可,解读(甩锅)空间也颇大。所以山崎认定这事不能上前线去逞能,还是退到二线来跑跑腿,但求无过。不过几天时不时地过来传一下话,都没见土方离开过这个灵堂,更没合过眼,低气压低血糖,那心情是十分压抑。
“喂,年假被扰了抱歉啊,这笔账单以及利息请寄到坂田银时头上好吗?要不是涉及到他和那只凤凰,我们会从英国跑到这个日本荒山里来陪你上坟吗?我只想去中国庐山找紫龙前辈吃大闸蟹!”
山崎内心吐槽,一句话也不想多问多说,立即拉上玄关跑得远远的。尤其是这种家族忌日的参拜时刻,闲杂人等才不要在那黑得不透光的?人鬼屋,和那低气压青光眼有何交际。
“五郎哥,十八郎,我会让那个男人,和我一样,不断地承受他该得的痛苦。所以啊,哪怕不是从帷幔中走出,即便只在梦里,也让我看看你们啊。”
沙哑的喉音招着魂,声音如风穿雨林,熄灭了烛火,僻静无光的空间里除了无端端落下一枚青叶,什么也没有。土方回头看到堂前静置的翠绿桐叶,掩面轻颤。
是的,再也没有什么时刻,能比现在更安静了。想要颤抖的,不只是面部肌肉,更有灵魂。谁能告诉这一群参加彭格列祭灵的魔法界及宗教界及吃瓜群众界人士,当他们在司仪神父虔诚的咏唱中沉浸于对故人的无限忧思中时,当管风琴庄严的弥天圣乐洗涤人间一切黑白善恶时,当所有人在这种不朽的圣章启示中祈祷天主让逝者复活显圣时,天主怎么偏偏就真的回应了这群魔法师?这种上帝实力踢馆梅林的信仰之争,是想闹哪样?
时间再回溯到一分钟之前,彭格列首领级人物灵柩停放的地宫内,在神父诵出“他既因圣洗和祢的圣子一样地死亡,求祢也使他和祢的圣子一样地复活”这句弥撒祷词的瞬间,所有人看到:一个额头缠着绷带,手拿笔记本的黑发小巫师,于无声无息中出现了。
第 45 章 西西里岛上的教父(0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