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伯母抓住了。徐先生刚想说什么,大伯母摆摆手,佣人就将他请下去了。
“说吧,谁的主意。”夏知白抬头看大伯母,她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只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一边,“你们去哪里了?”
“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没有劝告好允蘅姐姐和侄儿们。”夏知白听见沈念说道。
“念儿一向乖巧懂事,你不必替她们遮掩。”大伯母开口。
“对对对,必是你们几个皮的拖带着念儿。”小娘也帮着说。
最终,除了沈念,其他人都受了罚,几个小侄子是罚抄书,夏知白是缝绣面。夏知白从大堂走出来,沈念跟在她后面不停道歉。她觉得聒噪挥挥手:“行了,行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还未睡醒,梦中就听见梁祝的唱词,迷迷糊糊得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昨天看戏看魔怔了。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木床和碧色纱帐,她爬下床穿上绣鞋寻着声音走到东厢的中庭。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一丛杜鹃后面。相貌身段竟然比女儿家还美。他扬起水袖,仿佛一副诗意的水墨画。
良久,他才注意到夏知白在看他。他愣了愣,立刻就冷下了脸,轻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夏知白心想着,自己刚才是打扰到他了吗?
后来,她才听家里几个佣人说是戏班子借住在了顾家的东厢后院。接着她就被告诫少去东厢转悠,小心被那些戏子败坏了名声。
有一次,她无意间路过东厢那边,远远的就听见一个中年人的训斥声,她偷偷看过去是戏班子的班主。
“整天板着个脸,是谁欠了你银子么?”
“我唱戏,不卖笑。”夏知白看那个小倌倔强得梗着脖子,“那些达官贵人都狗眼看人低。”
“你一个小戏子心怎么比天还高?”班主拍了小倌的脑袋一下,“下次再对老爷太太们板着个脸,给你好看,真把客气当福气了。”
夏知白站在门边见小倌紧了拳头,眼睛红红的带着屈辱和不甘,他抬眼看向她,夏知白赶紧转过身跑开了。
那小倌就是夏知白那天在中庭遇到的少年,她听沈念说小倌叫做慕笙,戏唱得好,为人也傲气。俗话说就是骨头硬,至于硬到了什么程度,在几天后,夏知白算是见识到了。
那件事情起因是大伯母的首饰丢了。结果在慕笙的床铺子里搜出来。他被罚在庭院里跪了,不给水米,他熬了两天两夜却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堂哥还有两个伯父都远在外地,家里事情都由大伯母说了算。夏知白劝伯母要不就把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吧,万一死了人就不好了。可大伯母只说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让她不要管这些闲事。
她终于是看不过去,担心那小倌真的死了,于是趁着夜半,偷偷溜出了房门。她走到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了跪在青石板上的慕笙。月光笼在他身上,形成朦胧的光辉。
“嘿,你……还好吗?”她看他没什么反应,有些担忧得走过去。
慕笙忽然抬起头,看到她,又立刻撇过了脸,他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是一丘之貉。
“你饿坏了吧,先喝点水。”慕笙只见顾小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水壶和几块糕点塞到他手里,“你吃吧,我偷偷藏的,他们不知道。”
他的眼神动了动,不过片刻,却又恢复了疏离,夏知白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将所有东西都掷在了地上,“少假好心了,我是不会认的。”
“你以为我是来骗你认罪的?”她有些气,觉得真是狗咬吕洞宾,缓了缓,又将帕子裹着的糕点捡了起来,“真的……不是你干的?”
他跪得笔直没有说话。
“那你就更该好好活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现在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就背了这罪名了?”顿了顿,故意激他“噢,我知道了,就是你偷的吧,又不敢承认于是想一死了之。”
“你,你胡说!”他差点要站起来和她理论,只是几天未进水米,有些脱力。
“那你就吃啊。”夏知白将糕点塞回他手里,目光坚定得看着他。“好死不如赖活着,找到真相。”
他愣了愣,终是拿住了糕点,拼命往嘴里塞。
“慢点,喝点水,你太久没吃东西了,不能吃太多,先垫垫肚子吧,我明早再给你送。”她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眼看她,背影没入夜色。
夏知白觉得像他这样傲气的人实在不像是鸡鸣狗盗之徒,于是决定帮他把事情查清楚。她先是问了戏班子的班主,了解到慕笙和一个叫许年的小倌有不和。
她加重了怀疑,便将许年叫了来,开门见山便问:“伯母的手镯是你偷的吧?”
他当然不承认。
夏知白又说:“因为有个丫鬟说看见你去过慕笙的房间栽赃嫁祸。”
其实她本是想诈他一诈,没想到他听到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承认了一切。真相大白,竟然是许年因为嫉妒慕笙,所以偷了大伯母的镯子放在慕笙的铺盖里。经过这些事情,班子在吴兴停留的已经够久了。班主向顾夫人告辞,启程去往外地。临走前一天,慕笙特地找到了她。
“谢谢你帮了我,”他说,“只是,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报道顾小姐的。”
“那你唱一段戏吧。”夏知白说,“就那天早上我没听完的那段。”
“好。”他点点头,答应了。
在庭院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唱了一段十八相送。是梁祝的选段,据说红罗书院到祝英台家是十八里,到梁山伯家也是十八里。这十八里路,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第 46 章 小庭深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