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雅扯下缠着枪头的黑布，手握长枪走近潭边。
碧波潭三面环崖，水面漂浮着黝黑的浓雾。
柳君雅不禁皱眉道：“《礼记·中庸》有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他肉眼凡胎，也从未想过得道成仙。
但以他自身的经历来看，现在这个世道，绝称不上什么太平盛世。
“依依，别离开我，我觉得这潭里藏着的东西，可能比我们之前遇见过得都要霸道。”
“呜呜，主人，不要吓妾身啊！”
柳君雅将手伸到怀里，摸了摸依依柔软的背毛。
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柳君雅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
“早点把这里弄完，早点去猎鹰，早点让你化形成功。”
“主人，你心跳的好厉害，要不，妾身唱首歌给你听吧。”
“……”
“……”
柳君雅和惟笑互相看了一眼。
很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喂，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主人，还有狗狗，怎么妾身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
“别吵，水里有声音。”
有人在低吟哀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声音清丽空灵，似乎是少年妙音。
可在这深潭之中，怎么可能有什么妙音少年？
柳君雅持枪上前，又不敢离水边太近。
他朗声道：“何人在此吟诗？”
回答他的，依然只是诗词：
“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
哀哀戚戚，边吟边唱，好不悲伤。
柳君雅又连问了几声，那边却只顾着吟诗，完全不答他话。
柳君雅看这样也不是办法。
“唉，有鹰的话就好了。”
惟笑看着他，心里总有点莫名的嫉妒他的“鹰”，一路上每次遇到点什么，柳君雅都会说到这个“鹰”。
“公子，就算没有鹰，还有我呢，待我前去打探一下。”
说完，惟笑快步上前。
“惟笑！等等！”
柳君雅刚想叫住惟笑，可她步子快，已经到了水潭边上。
惟笑低头一看——
竟发现水中一张苍白凄美的少年脸庞，紧闭着双眼，口中吟诵着诗歌：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好，坐见落花长叹息。”
咿咿呀呀的吟唱个不停。
只能看见少年的脸庞飘在水面，脖子以下都隐在浑浊的潭水里。
“公子，这里有人。”
惟笑转头对柳君雅道。
柳君雅走过去，一边嘱咐惟笑留神，一边低头看去。
果然看见了那少年的脸庞。
同时，他还看见，不远的水面上漂着几具臃肿的浮尸。
看来遇害者不仅是那教书先生一人。
柳君雅不敢大意。
“你是什么？”
他出声质问道。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那少年还是闭着眼睛吟诗。
依依在柳君雅怀里瑟瑟发抖。
“主人，会、会不会是鬼呀？”
“你一个狐狸还怕鬼？”
柳君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盯了一会儿少年的脸庞，又看了一下尸体。
那些尸体都扎着唐巾，身穿儒士袍，跟他的打扮差不多。
柳君雅回忆杜鹃的话，那教书先生似乎是在答诗之后才遇害的，莫非……
他口吟道：“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这诗句一出，那少年突然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一双怨毒无比的眼睛瞪着柳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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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猰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