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大壮，去把我那个葫芦拿来……”久久无人回应，刘德然才突然想起来，大壮早些日子已经不在了。
不知名的一片野地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坟冢，靠在一棵参天的大树旁边。这是刘德然刘备二人为大壮寻找的位置，冬天给他阻挡些风雪，夏日给他遮蔽出一片凉荫。
坟前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四五颗鲜红的裹着冰糖的红果，是小丫头自己不舍的吃特意放上去的。还有一根挺直的棍子，棍子前面还有些青色的痕迹，是劈过野草的痕迹。
“还记得大壮那孩子，总是爱拿着那根棍子劈来劈去，咱们走过的路边，那草都没个头。”刘备听到刘德然对大壮的呼喊，一瞬间思绪飘回以前，“还记得路过一小片油菜花地，他拿着棍子一顿乱kuo，把人家地里的油菜花的头全给kuo掉了。”
“是啊，咱俩一人抱着一个，赶紧就跑了。”刘德然听刘备这么说，也想起来，“我还记得啊，出来一个老爷子，看到这满地狼藉，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幸亏跑的快呀。”
说到这里，刘德然神情有些落寞，低下了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或许是想到了这孩子总是爱低着头走路，每次让他抬头挺胸，走着走着就又回去了。或许是那大饭量，每次吃饭都吃的特别快，吃相跟一个八百年的饿死鬼一样的。
“别难过了，大壮这辈子是苦了些，他下辈子也许转生到个富贵人家。”作为这一行人中年纪最为长者，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这孩子到了地下，也能见到他爷爷，他们爷孙俩也能在一起了吧。”
“没有，我只是没办法再兑现咱得承诺了。”刘德然抽出腰间的剑，用手细致地抚摸着，“记得大壮这孩子看到咱手里的剑，总也想要把自己的剑，咱说等他长大了再给他去打一把。”
树上有叶子飘落下来，一剑将其劈开，将剑猛一收回剑鞘之中，“只是还没等他到了年纪，这剑终究没打成啊……”
只是这剑乃是师傅所赠予之物，要不这把剑自己是想把它留在那个地方的。
刘备见此终于是忍不了了，过去伸出手就是一个板栗，咚的一声还挺清脆。
“你小子，我看起来咋那么欠揍，都给你说往前看了。你还在这里给我一副苦瓜脸，小心我揍你一顿，你就不在这里浪了。”
“知道了！知道了！”刘德然捂着自己被敲的脑门，只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只能来回搓几下缓解疼痛。
刘德然心想你不也一样么，看我那样你心烦心烦呗，就来揍我。也不知道路过哪个闹瘟疫的村子时，谁吵着闹着要去帮忙。
还是自己好说歹说，又是说他们不是大夫，去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又把丫头拉过来，拿着小丫头的安全说事，刘备才打消了那个念头。一方面小丫头年纪还小，没啥抵抗力，万一跟着进去沾染上疫病可不是玩的。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想去，这古时医疗水平实在有限，女人生个孩子丧命的比比皆是，自己实在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虽说刘德然自己没有进去献身的觉悟，但他非常佩服刘备这种精神。刘备携民渡江，曾经有一段时间还觉得有些假，但是一个人的品德性格可做不了假。三分天下，备哥为何能够占的人和，这些足可见得。
但凡乱世，天下百姓都免不了遭受磨难，重税、饥饿、年槿、灾荒、战祸、死亡、瘟疫……现在正是暑天，埋不了的尸体不断滋生细菌，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成了死亡的信使，给所到之处带来了疾病，痛苦，死亡和离别。
这一切都像天平一边不断增加的一块块砝码，待到一边彻底失衡栽倒，这世道便要重新洗牌了。刘德然与刘备一路走来，竟没有见过几次太平光景，生活的最幸福之所，竟是一天能吃一顿的饭的地方。这一切就像是帝国身上一个个脓包，浑身上下没多少好的地方，只有部分还有良心的官员，是这身上最后的遮羞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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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永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