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 173 章 第173章 风云万变[2/2页]

笑乱浮沉 栾也也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nbsp;   “蓟某哪有讽刺?他又不是大罗金仙,背地里操弄一顿,不解气大可送他归西,可公主并未这样做。因为公主知道,他是一号人物,太子党的核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蓟无雍话音一顿,忽意味深长道,“前几日,你不还准备朝御史台送一网?听风声,是秦相那些盘根错节的门生故旧,不乏尸位素餐的权利中枢,公主的棋一浪高一浪,要他惶惶无宁日,还要一一剪除误国庸才,着实狠呐,不,是好手段。”
      奉承未入公主心,单听见“送一网”,便想到被秦恪搅乱的局,李绥绥郁结:“谁有闲心管庸才……”
      “庞天浩不算?”
      “他倒霉,顺带!”
      “他是挺倒霉。”蓟无雍喉咙里传来闷笑,“那些参他的奏本中,户部侍郎的千字奏状可圈可点,年前宁小公子遭元赫扬恶意打赊腿骨,庞天浩谄媚西夏人,处理的委实恶心,宁侍郎忠于太子,只好忍气吞声,遍访名医头发急白,宁小公子好歹也是武进士,可怜落下腿疾,前途算尽毁……公主让十四皇子掺一脚那案子,算是将宁家朝他推,好一个顺带,还顺带送了十四皇子一个大人情。”
      李绥绥抿了下唇,冷冰冰道:“你真是全知全能的包打听,现在说这些没用的作甚?果然抄着手动嘴皮属实不累?”
      蓟无雍眉梢挑动,于是赶紧回正题:“不都说了么,牵一发动全身,秦相的比周朋党占着朝廷的半壁江山,你一杆子打下去,等同除旧布新大换血,他们不痛?不闹?闹起来就是血腥党争,外敌怎么办?你是清楚,我朝重文轻武,又崇尚奢靡,为战,士气本就低弱,若朝廷忙于相互倾轧,如何严阵以待捍卫领土?当初西夏挑衅,满朝文官要和平,妥协换来的一时安然,公主认为那是荣光么?还要再发扬一遍?”
      蓟无雍仿佛将她吃透,吐词慢而坦然,却字字扎心,李绥绥微怔:“你觉得会打仗?”
      “没准。”蓟无雍直起身,幽深眸角似有一撇寒极隐笑。
      李绥绥静静看着他,早些年这铁水铸骨的男人杀气难抑,弃剑改弄权,总算权倾朝野,
      昔日那股狠劲浸淫在尔虞我诈中,早溅不出涟漪,他心深似海,至少在这一刻,她望尘莫及,看不懂。
      沉郁半晌,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木然道:“还有两月,这小东西该降世了,大约是诅咒吧,李氏皇族女……”
      “嗯?”蓟无雍垂眸视往,“什么诅咒?”
      “你言尽于此,想来是没拗过官家,外敌当前,大约也没空配合我。”李绥绥不着痕迹岔开话,又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我怎好不懂事,那再等等便是。”
      “哦。”蓟无雍颇意外,还想夸她懂事了,又闻她低声抱怨:“打仗有什么好,但凡你多惦记朝政,京都的水也不至于如此浑,?G,狐狸成精,坏透顶,拿谁谁谁都作马前卒。”
      蓟无雍眉梢又动了动,突地笑出声:“谁又拿你作马前卒了?”
      公主吝惜再言,白他一眼便扬长而去。
      回到永宁宫,已子时末,李绥绥闷得邪门,胡乱卸落珠翠没筋没骨蜷在榻上,睁着眼硬等来水雀,心头的失望、迷惘,无法对旁人宣之于口的情绪正急于表述,可水雀比她急,落脚便道:“出事了。”
      李绥绥张开的嘴于是又闭上。
      水雀接着道:“那二人横死牢狱,汤老爷子没挺过这口气,走了两日才被人发现,丞相夫人又去环翠园透消息,还说汤天星不掉脑袋也要被监\/禁流放,吓唬完便命人赶汤菀秋走,汤菀秋死活不肯,非说要等……等她儿子回来,拉扯中,她转头便去撞柱……”
      “死了?”李绥绥脑子嗡了下。
      “没,撞晕了,丞相夫人这才作罢,人暂时没送走,这当头汤菀秋要真死在秦家,秦家怕干系大了去,我只担心,再这么折腾一回,汤菀秋也差不多小命交代。”
      水雀颇是同情,自顾又叨叨,说秦相将那疯妾当猫儿豢在后院,是为彰显仁厚,可曹荀月不同,善妒藏得深,这回逮住汤家得罪秦仕廉的机会,趁此宣泄,还要大宣特宣,将人赶走逼死,简直不足为奇。
      李绥绥听得胸口晦窒,汤菀秋生死与她何干?她迟早会被赶出秦家,娘家无人,她根本无处苟活。可是,无法忽视她是秦邈娘亲,若哪日九泉相见,他问她,为何见死不救。
      她如何抬头。
      她闭了闭眼说:“送她出京吧。”
      水雀有意长篇感慨,就是要换她这句,李绥绥一条道走到黑,他担心待到哪日云收雨散,太多的遗憾她吃不消。
      他点头道:“好,不过汤菀秋太执拗,秦家人动粗都未赶走,那她要是不跟我走,索性敲晕?也不晓得她受不受得了,主要是醒来后……”
      “你不行,但有一人兴许可以。”
      李绥绥起身步到书案前,取了张熟宣铺开,水雀多掌来盏灯,又帮她研墨:“殿下指谁?
      她暂未作答,神思半晌,脑子里那副血淋淋冷然的面孔巍然不动,良久,才动笔勾勒。
      “是秦邈?”
      跃然纸上的清贵公子,与脑中的惨然画面截然不同,画中人眼梢唇角漫着笑意,原是头像,不过寥寥数笔,却敷衍了多处轮廓,打眼看是他,细观似乎不像,但她说不上哪里不对。
      她蓦然惊觉,很久没再主动想他,曾几何时,他也不再入她的梦。
      自诩过眼不忘的李绥绥,神情一瞬悲戚,移开目光再不能多看,只叫水雀吹干收起,飞快整理好情绪,交代完秦邈惯常装束,又道:“齐衍原本同他几分像,稍作修饰即可,你现在动身去南屏坞请他帮忙,天亮在御街等我。”
      “殿下要去?”
      “有问题?”
      “哦,你要是没大个肚子自然没问题。”水雀凑近,贱兮兮问,“殿下非要亲自去,是担心我办不好差事,还是想见齐衍,或者,还想从汤菀秋嘴里再问点啥?”
      “你今日嘴巴忒烦人!”李绥绥没忍住,扬手便掐住他面颊狠狠一拧。
      水雀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叫:“殿下撒手,破皮了要,听说那边进展不顺利,你该不会拿我撒气吧……哎哟,疼疼疼……”
      “气个屁!赶紧滚!”
      水雀摆脱魔爪,再不敢废话,立马抱拳转身撒丫子开溜。
      李绥绥烦郁盈胸毫无睡意,便又翻出秦恪送来的匣子摆弄,匣中角落躺着只菱花方胜,好好的澄心纸拆来已是皱皱巴巴,上面行楷数行,竟是秦恪手书的用法。
      估摸觉得她是草包,还是个拉弓会放空,反被弦抽的笨蛋,索性写得详细。
      那人写得时候大抵牙齿快咬碎。
      想着他那模样,李绥绥眼底莫名又涌出笑意,一字不漏过完,最后挑出一支莲花簪,此物玄钢打造,外部镀银,坚硬不失清雅,旋钮花冠,簪挺末端便弹出三寸锐刺,豁然变成精巧短兵械。
      此械较羽箭细短,女子力道薄弱,除非近战穿喉否则难一招致命,翠则便另设处理,在冠部花心设墨玉琉璃球,中空内部可存药液,加以阴阳扣隔绝,掰开锁扣,药液便能渗至尖刺末端。
      李绥绥朝虚空抖腕贯刺比划,还算满意,再将匣内物件翻来调去一一玩耍几遍,她终于哈欠连天,然而钟鼓楼报晨钟又撞响,忖着官家昨夜难眠,于是准备小睡片刻,亦不知道是困的还是烦的,竟幻听沿街报晓的头陀们在敲铁牌,铮铮声夹着“广结佛缘,阿弥陀佛”的宣佛声。
      她捂着耳朵辗转两下,恨恨骂:“去北狄念吧,通通结佛缘当秃子去!”
      倏然又想起,原本北狄人就剃发结辫,听说这奇葩传统源于古早的秃子首领,大抵不甘一人秃,便宣扬秃的好——方便打理不生虱。
      年生日久的,渐渐演变成全族半秃,也是个人才。
      李绥绥脑子里天马行空,又将自己生生逗乐。
      挨到辰时,她顶着眼下乌青去福宁宫,池大伴见着她如常朝寝殿闯,连步跟着喊:“殿下在外面稍候,官家才起呢。”
      “请一道旨就走,不碍事。”李绥绥心说,反正官家镇日也没两个时辰脚下地,起不起有何区别。遂快步转过屏风隔断,甫见龙榻上小美人正摸着官家胡子笑,笑得娇娇颤颤,细软得能掐出水来,听得一宿未眠的公主骨头酥来哆嗦两下。
      那对老少鸳鸯被贸然惊扰,官家表情唰地一沉,小美人则轻呼一声,手忙脚乱掩着身体往锦被钻。李绥绥在丹阙楼帐中春色见得多,只是头回撞见自己老子的,不免有些懵,似觉自己没睡醒甫揉着脸往外退,池大伴抬袖捂嘴干咳,同样讪讪。
      回想画面闹心辣眼,李绥绥忍不住又低声揶揄:“都这样了,还召幸?”
      池大伴一时不知“都这样了”是指目下政局,还是指官家身体,于是回则委婉,声音更弱:“官家龙体欠安,这春欲晚来夜寒凉,有人作伴偎脚总是好的。”
      闻他话说得漂亮,李绥绥却不以为然,她没来住几日,却在此撞见这位小美人三五回,可见是宠妃中的翘楚,于是略忖又问:“什么来头呢?”
      池大伴答道:“那是皇后的表侄女,王美人,甫入宫半月余。”
      李绥绥“哦”了一声,心下轻叹:难怪官家新鲜,就是不知受不受得住,这王美人是去吹耳旁风呢,还是要命呢。
      两人有上梢没下梢闲聊少倾,王美人终于顶着绯丽小脸烟视媚行而出,在李绥绥“欣赏”注目下,羞得礼亦还不周全便急急离去。
      官家适才备好满嘴礼仪矜持要训诫,彼时打量李绥绥身着素服,略犹疑,甫问:“要回去了?”
      李绥绥修眉轻扬:“看样子,我又讨嫌了?”
      官家按了按额角,没有正面回答:“那你这是要上哪?”
      李绥绥心思细腻,察觉他压着脾气,于是笑了下,直截了当道:“汤老爷子驾鹤西去,我去看看汤菀秋,若官家不弃,我便再回宫,若嫌烦,那便回家。”
      她倒开始明敲明打,官家思绪莫名绕进这两项无稽之选,一瞬间还没意识到,其实可以说点别的,想了想,总归心里不舒坦,他最后闭眼招手唤池大伴:“秀卿,多安排几个婢子,陪伴公主去丞相府。”

第 173 章 第173章 风云万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