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还有命报信,已然不错。”
弄堂里此时安静了下来,围观之人早各回各家,掩门闭户。
弄堂两端堵进黑压压的两群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个个儿赤膊持械,凶神恶煞,燥热而狭窄的弄堂里,汗液和臭脚丫的味道交相弥漫,在这剑拔弩张地关头,李绥绥侧头看向山箬,道:“光闻着味儿,我都下不去手,要不你一个人上?”
山箬唇角动了动,半晌默默出声:“殿下真是抬举。”
“所以,你打算撂挑子了?”李绥绥挑眉。
山箬看着她,一脸平静地道,“不敢,还请殿下先入院内。”言罢,山箬一声轻哨,暗处又窜出两道黑影。
李绥绥退入院内,掩上门,正思忖着一会怎么去找人算总账,就听到粗声高亢的一嗓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敢撒泼至此,活腻歪了!”
那话音方落,就闻得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李绥绥正疑惑,就听见山箬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殿下当心,火.药瓶。”
与她声音同时而来的,是数十道“嗖嗖”破空之声,李绥绥瞬间清明,没顾得往上瞧,人已窜至屋檐下,才闪进屋内,外间已是噼啪爆响,玻璃渣子四溅,刺鼻的火.药味伴随着火光瞬间盈满小院。
李绥绥飞快掩门挡下四下飞弹的玻璃渣,与此同时还是有几瓶投进屋内,立时炸开,李绥绥以袖遮面,连连往后退避,方避过弹起的残渣,又嗅到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那投进来的居然还有酒瓶子,李绥绥警觉不妙,人就想往外跑,门口的明火却伴着酒水一窜而起。
李绥绥又听得外间缠斗声起,顿时牙花一错,回身一脚带起一张凳子踢向门口,门是开了,门扇却半斜着卡在门框上,门口火头燃得正旺,连着一旁的柱子窗户一并烧了起来。
李绥绥想再去拿一张凳子,却被迎面扑来的黑烟熏了眼,屋内火势也不容乐观,烤了好几个烈阳的老房子,在酒的撩拨下,干柴烈火,已然轰轰烈烈地窜至屋顶,狭小的空间浓烟滚滚,李绥绥掩住口鼻,依稀模糊地摸向凳子,伸手就是一烫,那桌凳显然已被点着。
李绥绥手一缩,就闻头顶脆裂之声,赶忙跳脚一避,几片瓦砾簌簌而落,碎在她脚边。李绥绥心里唾骂一声:这危房也能住人。
此时外间缠斗声渐弱,嘈杂锣鼓声渐起,伴随着喊破了音的高嗓。
“走水了——走水了——”
李绥绥被熏得头晕眼花直咳嗽,眯缝着眼,终于看清那着火的凳子方位,铆足劲,将凳子踢向那扇半垂的门,力道之狠,瞄得之准,只可惜,那燃烧的凳子不争气,才飞起就散了架。
没用的东西!李绥绥心中愤愤,眼中红霞满天,银牙一咬,准备直接破火门而出,就听得一声焦急地呼喊:“李绥绥!出个声!”
李绥绥一愣,心里还有时间骂了句:这么大的烟还出声!想呛死老娘!
这一瞬的功夫,肩上就是吃痛,头顶的木架烧得溃不成军,瓦片掉落得更欢实,李绥绥被砸了一下,再不计较什么呛不呛死,扯着嗓子就喊:“还没死!”
一开口,浓烟伴随她沉重的呼吸直入气管,李绥绥呛得咳嗽不止,这般呼吸一乱,又吸进不少浓烟,李绥绥只觉喉间火辣窒息,神志就开始昏蒙。
浑噩之间,就听得头顶一声沉闷地断裂声,李绥绥脑海只有四个字——完了塌了。
此念才起,人却瞬间被抱住,火石电光间,就被带出火场。
李绥绥得了新鲜空气,还是连连咳嗽,差点背过气去,就听得头顶一声喝骂:“野吧!命都差点搭进去!”
李绥绥咳得眼泪花花,定着神抬头看去,只瞧得秦恪横眉怒目,一脸铁青。他还气?李绥绥顿生火气,心想若不是方才答他那句,自己早滚出来了,他现在倒挟恩使气,训起自己了!于是满腹怨气就全砸秦恪身上,扯着嗓子就准备怼回去,出口却带出更加剧烈的咳嗽。
秦恪训斥声又起:“我就该把你关起来!叫你一天天惹是生非!”
李绥绥恨不能一头给他撞个人仰马翻,却察觉自己还被他打横抱着,于是一边咳嗽一边伸手推他。秦恪未松手,只将她抱得更紧,连同脑袋一并按进怀里,凉凉地道:“一脸黑不溜秋,你还想自己走出去?”
话音狠厉,那按着她脑袋的手却在颤抖不停,李绥绥又是一愣,霎时不再挣扎,只听得他胸腔如同擂鼓般凌乱而急促的心跳声,似屏退了周遭嘈杂,直捶进她耳中。
秦恪见她老实了,怒气才消一半,环顾四周,救火队已经赶来,章缪的那间屋子烧得开始彤塌,火势又引燃了两侧房屋,狭窄的弄堂里,四仰八叉倒了不少人,堵在救火和围观的人中间,被踩了数遭,哎哟呼救抢火之声乱成一团。
山箬一张脸惨白,只呆呆盯着他怀里的人,失了方寸。
秦恪瞪了她一眼,又对身侧的苍梧道:“纵火的一个不能跑,先关起来!山箬几个,护主不力,押回去领板子!”
李绥绥瞬间不淡定,脑袋被他死死扣住,只扯着嗓子好容易出声:“咳咳……你敢……咳咳……”
“你也一样!”秦恪余怒未消,将怀中开始不安分的人又箍紧几分,于是,缓不上气的李绥绥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秦恪也是一懵,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再无多言,抬脚就往巷口走,松隐已在前面为他拨开人群。苍梧看了山箬一眼,踟蹰着上前拿人是不是得先打一架,还在思忖他到底还手不还手,山箬就冷眼撇了过来,苍梧浑身一抖,念头瞬间就变成是使八分力还是十分力。
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得山箬道:“我自己走!”
苍梧瞬间长出一口气。
第 31 章 第031章 找茬的来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