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住自己衣襟,顿时抬手推之,口中还言:“好狗不挡路!”
那恶声恶气,让使酒仗气的秦铭泰又是火大:“他娘的,你说谁是狗!”
“谁挡我谁是狗!”少年伸手轻轻一推,秦铭泰原本醉意熏然,轻一推就跌撞到柜台上,胳膊肘连番带落了台面上的两坛子酒,顿时引得旁人一番侧目。
秦铭泰这一击即怒,跳着脚就扑了过去,拉扯之下,又是“啪嗒”一声响,那少年惊呼,只见他脚边躺着一枚碧玉山水佩环,已然断成两半。
少年痛心疾首,连声呼喊:“这是我家传的佩环,价值连城,你,你赔我!”
秦铭泰醉着酒,还不算太糊涂,连连冷哼两声:“我算是明白,你就一碰瓷,什么破玉佩,还价值连城了!想讹我……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谁!”
少年半跪于地,拾起地上的佩环,寒心酸鼻地道:“你是谁又如何,这是我阿娘的遗物,我就这点念想……你……你赔我!”
这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已有人上前劝着秦铭泰:“这小兄弟也是可怜,不若赔他一二便是。”
在众人苦口婆心一番劝说下,秦铭泰满眼鄙睨:“扫兴!明明是自己撞上来的……老子可怜你!赏你!”
说罢在袖袋里一阵乱摸,半晌才摸出两颗散碎银子,劈头盖脑地就砸向少年,那少年顿生怒火,暴跳而起,指着他鼻子就开骂:“你当我是乞丐么!稀罕你这臭钱!今日就要你赔我一模一样的佩环!”
这番给了台阶不下,让秦铭泰怒火中烧,于是两人又撕扯到了一起,众人连连上前拉着架。
有人就劝:“小兄弟,这位可是秦郎中家的公子,你得罪不起,那秦郎中么……可是秦相的兄弟,你可别惹事。”
众人连番应和,于是秦铭泰腰杆就挺直了,底气也足了,骂声也响亮了。
但那少年也是个硬骨头,越是劝阻,越是欢腾,几番你不让我不退,僵持不下。
公子衍就过来了,连连劝阻秦铭泰,这秦铭泰和公子衍也算熟人,勉强也给他面子,不再吭声,那少年已然脸红脖子粗,气愤尤盛。
李绥绥缓步而入,她一来,众人就退了几步,李绥绥拾起地上的佩环,捏在手间瞧了片刻,才对那少年道:“是翡翠的,可惜质地不纯,不值几个钱。”
说罢目光又转向了秦铭泰,秦铭泰酒醒一半,连连躬身垂头,李绥绥便道:“方才听着小兄弟说,这是故人之物,倒也显得珍贵。今日是个好日子,可别伤了和气。不如我做个和事佬,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秦铭泰哪敢说什么,只连连点头称是,那少年默不作声。
于是李绥绥又道:“你让他赔你一模一样的已然是不可能,方才你二人都有拉扯,这孰是孰非也是难断,不若为小公子折成银两,意下如何?”
那少年开口就要了百两,于是秦铭泰又怒了,只道:“你当是抢钱呢!”
李绥绥瞪了他一眼:“秦府是缺那点钱么!”
碍于李绥绥的淫威,秦铭泰翻遍全身,就摸出一张可怜巴巴的五十两银票,他们家可不是真的秦家,能那般豪气,这已经是他的家当了。
然而那家当就被李绥绥毫不犹豫地夺了去,塞进少年手中:“你也见了,他身上就这么多,你也别嫌弃,拿去吧。”
听到那句“别嫌弃”,秦铭泰气得简直七窍生烟,见那少年接过银票再无他言,欢欢喜喜地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转身回来拿了那碎裂的佩环,那副小人得逞的模样,让秦铭泰顿时满心窝火,嘟嘟嚷嚷地道:“那就是个骗子!”
那少年听见,还转过头来吐了吐舌头。
秦铭泰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小子有种!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少年哪里管他,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公子衍上前扶住秦铭泰,劝道:“秦公子何必与他计较,此番人多,到叫人看了笑话去。不若我们去内堂再饮两杯,解解闷气。”
于是李绥绥招手唤山箬,拎了两坛子来:“这都是新酒,二位公子慢饮。”
说罢李绥绥转身又回了马车上。
不多时,公子衍和秦铭泰那桌又被几个熟人围上,聚桌而饮。
戌时才过半,秦铭泰已然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又被人扶到了二楼的客房里。
外间大街上欢声雷动,秦铭泰鼾声已起,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闻得异香阵阵,酒意略醒,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那香气愈渐浓郁,他半瞌着眼,桌上还燃着一盏烛火,依稀见得屋中有人影晃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恍恍然一看,竟是那与他起争执的少年。
第 19 章 第019章 请君入瓮(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