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歼灭要塞,也缓缓闭阖上了自己的瞳孔。
身形魁梧的银发老人,低垂下了眼睑,悲悯地望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
巨大深坑的正中央。
黑发的少年,躺在了一堆焦黑枯槁的畸诡血肉之中,静谧地闭阖着眼眸,那安详的神情,似是陷入了沉眠的休憩。
嗜血的魔剑,插在了少年身侧的血肉中,全功率运转的游星纹章,帮助他吸收了那些散溢的能量。
宙斯的全力一击,并未贯穿他的心脏。
所以......克雷多斯还活着。
恶魔的血肉,狰狞地蠕爬着,如同附骨之疽那般,妄图缠绕起少年的身躯,努力地再生修复起来。
灰颓的天穹之上。
众神的身影,缓缓降下。
似是感应到了同胞的信号。
带着五味杂陈的表情,宙斯抬起了手掌。
哈迪斯、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的机神核心,自少年的胸口缓缓渗出,继而飞浮抓握在了银发老人的掌中。
一道通往冥界的裂隙,陡地被以旗舰的权限撑开、撕裂,从中吐出了冥王、战神和月之女神的身影。
抚按着自己心脏的伤痕,阿尔忒弥斯怔神地凝望着眼前的众神,凝望着这片灼热如焦土般的深坑战场。
在被传送入冥界的瞬间,她的拟似人型已经被苏树用魔力修补好了。
跌落在冥王的宫殿里,银发而丰腴的月女神,望着眼前的哈迪斯和阿瑞斯,陷入了彻底的凝滞。
接下来,待在冥界的半个小时内,她的大脑则像是宕机了一样,承受了笨蛋女神所不该承受的信息量。
“是......宙斯,你们——”
望着眼前的舰群同胞们,抱着泪眼婆娑的阿瑞斯,再扫了一眼......这满目疮痍的战场。
哈迪斯,悲哀地闭阖上了自己的眼眸。
“这样啊......
“克雷多斯他......失败了啊。”
沉默。
神们,无比苦涩地咀嚼着这个真相。
克雷多斯,想要汇聚全人类的恶意,去击坠卡俄斯。
然而......他失败了。
少年的精神,彻底地堕落了,被掩埋在了人类无穷无尽的恶意之中。
但......他并没有彻底失败。
他汇聚了希腊大地人们的恐惧于一身......继而也让奥林匹斯的诸神,得以短暂地脱离了堕化的污染,为?们创造了一个执行自毁程序的机会。
宙斯俯下身,慢慢抱起了黑发的少年。
畸诡的血肉,自克雷多斯浑身的肌肤涌现了出来,再度缠绕上了少年的身躯。
不彻底摧毁他的心脏。
恶魔的血肉便会不断复生。
银发的老人,低垂下了鎏金色的瞳孔,凝望着自己的孩子。
这位奥林匹斯的神王,发出了嘶哑的话声。
“卡俄斯接收到舰群终止活动的信号,需要多久......”
闻言。
情报舰阿芙洛狄忒,闭目计算了一下。
“根据上次的回执,卡俄斯?此时正停驻在距离地球四光年外的三恒星系汲取能源,考虑虚空之孔的时隙效应,?接收到我们中止活动的信号,大概需要四十七分钟。”
“四十七分钟......”
这个数字,让众神陷入了沉默。
宙斯抬起视线,环视了眼前的众神一圈。
“四十七分钟,会死多少人?”
“以克雷多斯此时的破坏力,他的随意一击,足以撕裂大地,扫灭一座城邦。根据计算,即便全部依靠恶魔的本能进行行动,靠近奥林匹斯山脉这侧阿提卡半岛,都有沉入爱琴海的风险。”
“把真相告诉人类不行吗,宙斯?”哈迪斯轻声说,“这不该是,克雷多斯应当承受的责任。”
“......我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宙斯虚渺的话声,让冥王愣了一下。
?抬起头,终于注意到了那道悬在天穹之上的行星歼灭要塞。
宙斯的机体,浑身都遍布着凄惨的破损痕迹,就连漂浮都不太稳定,似是即刻便要垮塌开来。
“这样啊......”哈迪斯脸上浮现出了苦笑,“宙斯,就连你也拦不住这个孩子么。”
拦住......克雷多斯?
奥林匹斯的众神,苦笑着,互相扫视了一下彼此这凌乱的仪态。
?们的舰装机体被碾碎打烂,拟似的人型也几近破损,状态可谓差到了极点。
克雷多斯,已经强到过分了。
他,说得没错。
如果这片大地,有谁能击坠卡俄斯——那么,这名力量贯通地狱、贯通人间、贯通奥林匹斯神山的弑神者,是唯一的人选。
即便是宙斯,如今歼灭要塞的能源储备也下降到了23%,补充起来需要时间。
而?们......没有时间。
沉默。
放着克雷多斯不管,他会持续恶魔化,继而开始屠戮人类。直至卡俄斯的虚空之孔被闭阖,他将经历一段时间消解污染后,或许会慢慢地恢复神志。
然而希腊......根本没有任何人神能够抗衡他,甚至宙斯不启动知性歼灭机构,都只能竭力地拖延他。
诸神执行自毁程序,到卡俄斯接收终止信号的这段间隙,足够克雷多斯,让整座阿提卡半岛沦陷陆沉。
杀了他,克雷多斯会在地狱的冥河复生。
然而,诸神自毁后,这个进程将会被掐断,他就真的死去了。
......没有选择了。
“求求大家,救救他......”
咚。
阿瑞斯跪倒在了自己的旗舰面前,近乎于哀怜般地祈求着。
“我自毁根本没关系,但,求求你,宙斯,克雷多斯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在场的所有机神,都悲悯地望着她。
“克雷多斯,已经救不回来了,阿瑞斯。除非,你愿意放任他去屠杀人类。”
宙斯低声说,
“克雷多斯自己的本意,亦是牺牲——你这样拉扯他,不过是在玷污他的决心。
“你认为,他在满目疮痍的希腊大地苏醒过来,恢复神志后,会对我们的决定,感到欣喜么?会对自己活下来这件事,感到开心么?
“不,他只会痛苦啊。
“让他......解脱吧。”
“......”
阿瑞斯,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她想要咆哮,想要怒骂,想要大声嘶吼出来,去他妈的!
这世上的人类,死得再多又如何!克雷多斯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望着少年那沉眠的睡颜。
他的嘴角,还噙着浅淡而安心的微笑。
阿瑞斯慢慢地垂下了头颅,话语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了一阵苦痛的、无力的、有如哀嚎般的呜咽声。
“让我来吧......宙斯。”
赫卡忒悲哀的话声,徐徐地荡漾了开来。
游荡的阴影,化作了身姿丰腴的美妇。
冥月的女神,缓缓自这满目疮痍的战场走出,自宙斯的怀中,接过了自己的弟子。
全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在斯巴达的分身,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克雷多斯所珍视的人们。
那些误解、那些质询。
不应该存在于他的身上。
不要影响,克雷多斯的安眠。
“我会让他......沉眠于夜的永恒安宁。”
狰狞血腥的魔剑,插在了那堆畸诡的血肉之中,剑身不住地震颤着,仿佛在悲泣。
“克雷多斯......”
焦灼的空气中。
一道幽邃的裂隙,蓦然张开。
在所有神们,汇聚的视线里。
从裂隙中,缓缓走出了手持阎魔刀与斯巴达之刃的、银发的斯巴达兄弟。
拥有传送能力的但丁和维吉尔,是除了赫卡忒以外,能够迅速跨越上千里的距离,而赶来奥林匹斯山支援的两人。
伫立在远方的山巅上,他们已经目睹了兄长畸诡的恶魔形态,目睹了这场鏖战的全程。
“劳烦您,尊贵的赫卡忒女神。
“让我们来,试一试吧......”
但丁与维吉尔的话声,飘荡在了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我们兄弟......对恶魔的污染,似乎有着天生绝佳的适应性。”
但丁掀开了衣衫,毫无犹豫地以剑尖撕裂了自己的胸口,在淋漓的鲜血中,向着神们展现出了自己那一颗跳动的恶魔心脏。
“是巧合吗......”维吉尔低垂着眸子,望着自己陷入沉眠的兄长,“还是一种诅咒呢?”
“我们,不在乎。但,如果能拯救我们的大哥,那就太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
在神灵们怔神的表情中。
斯巴达的兄弟,缓缓低声道。
“让大哥他,用亚托克斯吸收掉我们。
“我们来,帮他一起承受——帮他承受分担这片大地的恶意。”
诸神,呆滞而愕然地望着兄弟二人。
地面的魔剑,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阿瑞斯手腕发颤地走上前,想要把兄弟两人给拦回去,却被维吉尔轻轻一抬手,便推得瘫坐到了地面上。
“没用的家伙,就别逞能了。”
维吉尔低垂着眼睑,望着瘫坐在地上的阿瑞斯。
阿瑞斯抬着头,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我其实很感激你,阿瑞斯,没有你的话,我和但丁说不定还掌握不了魔人之力。
“但,我同时也很讨厌你,非常讨厌。
“因为......大哥他,本来就和我相处的时间不长,结果被你囚禁的那两年,大哥全都被但丁给占走了。”
“哈哈哈哈......”但丁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原来你在嫉妒我啊,维吉尔!怪不得打架下手那么恨......”
“都是阿瑞斯的错啊。”维吉尔微笑着说,“这个废物,改造我也改造得那么差劲,在大哥手上走不下一招。”
“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幅嫉妒我的表情。”但丁抬起手,拍了拍维吉尔的背部,“但,没关系。”
他微笑着说,“我们可以和大哥,永远待在一起。”
“别这样......但丁,维吉尔。”
赫卡忒抱着黑发的少年,悲悯地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那不过是刀剑之恶魔,和克雷多斯所承受的污染,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即便是诸神,也会在那般汹涌的恶意中,堕落进深渊。
“哈迪斯的状态、宙斯的状态,你们没有看到吗?最强大的机神,都抵抗不了这般侵蚀。
“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牺牲。”
和维吉尔,彼此对视了一眼。
但丁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会意的微笑。
但丁:“神们做不到的事,”
维吉尔:“我们凭什么做不到?”
但丁:“大哥他,也是凡人啊,让凡人来承担人类的恶,我们可以比诸神做得更好。”
维吉尔:“有没有意义,先让我们试试吧。”
“试试?”赫卡忒的话声有些颤抖,“你们是在找死......”
“「找死」?”
听闻此语。
但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不是么?”
维吉尔抹过了自己的额发,凌厉的视线令众神都不由得偏开了目光。
斯巴达的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
继而一字一句地,异口同声地道。
“斯巴达的每一位战士,都愿意为了克雷多斯去死。”
话音落尽。
但丁低垂下了眼睑。
“这种事,即便是神,不也一样吗?”
神们,沉默了。
因为他们......说得没错。
这里的神,都愿意为克雷多斯去死。
都愿意,为了人类去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守护人类的程序,被铭刻进了机神的核心。
或许是,坠落到地表,被那些欢呼雀跃的、微渺得犹如蝼蚁般的生命,所簇拥欢迎的时候。
由机械所构造的神灵们,那转动的炉心,便爱上了这片大地,爱上了这颗蔚蓝色的行星。
“......”
沉寂的氛围中。
仿佛焦灼的风也为之消弭。
在场的诸神们,凝望向了那柄嗜血的魔剑。
亚托克斯沉默了片刻,发出了嘶哑的话声。
“别做傻事,克雷多斯他,不会希望......”
“亚托克斯,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
无言之中。
嗜血的魔剑,被但丁径直地提了起来,轻松地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还挺顺手的,亚托克斯,当初怎么不选我试一试?大哥说不定就不用这么累了。”
但丁和维吉尔对视了一眼,灿烂地笑了起来。
在场的诸神们,凝视着兄弟两人脸上的笑容,肃穆的气氛有如默哀。
黑发的,仿佛陷入安眠的少年,被赫卡忒,温柔地放在了游荡的阴影中。
银发的兄弟俩,伫立于两侧,牵住了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兄长那温暖的手心。
狰狞的血丝,自亚托克斯的剑身逐渐蔓延而出,仿佛一个茧那般,将斯巴达的兄弟三人,逐渐地包裹、缠绕——
面朝着眼前的诸神。
两位银发青年们,微笑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如果失败......”但丁说。
“请,给予兄长他,安宁。”维吉尔说。
斯巴达兄弟的身影,消散在了晃荡的血光中。
*
温暖。
无比安心的温暖。
这般令人沉溺的、温暖的怀抱里。
黑发的少年,恍惚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哗啦啦——
轻柔的海浪,层叠涣散在沙滩的岸沿。
克雷多斯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惘然地站了起来,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碧空如洗。
万里无云。
蔚蓝色的海面上,泛着轻柔的浪花。
两位银发的少年,正在海边堆砌着沙堡。
察觉到了兄长的视线,少年但丁和少年维吉尔扭过了头来,向着兄长兴奋地招手致意,发出了喜悦的欢笑声。
“大哥!大哥!快过来看我们堆的沙子!”
“但丁?维吉尔?”
克雷多斯,有些恍惚地念出了他们的名字。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你忘了吗,大哥?我们带着你出来一起玩啊!”少年但丁灿烂地笑着,“你整天蹲在屋里看书,好闷啊。”
“快过来!快过来!
“和我们一起,来堆沙子吧!”
凝望着自己的两位弟弟。
黑发的少年,慢慢挣脱了银发青年的怀抱。
带着略显恍惚的神情,克雷多斯朝着但丁和维吉尔走了过去。
他慢慢走向了前方的光亮处,而将身后的银发青年,给留在了混沌的黑暗里。
“你要走了吗?克雷多斯。”
阿尔文清朗的话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要抛弃我了吗?”
话音落尽。
伫立在沙滩上的克雷多斯,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望向了温柔微笑着的银发青年。
“你,不是阿尔文。”
苏树低声说。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眼前,不是真正的阿尔文。
而是他自己的精神,在堆砌的恶意中,所分裂出的负面人格。
阿尔文,是他「想要活下去」的那一面。
“我不是阿尔文,我从来都只是你。”银发青年微笑着说,“克雷多斯是你,阿尔文也是你。”
“我还在你的心里,你无法消解这般恶意,你只是在回避我罢了。
“我将会分裂你的身躯,去带给这片大地屠戮、恐虐、毁灭与死亡。
“你看似走进了光亮之中,但其实仍旧留在了黑暗里,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阿尔文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消失了,浮现出了那样悲悯的、好似怜惜同情般的表情。
“因为,”银发青年一字一句道,“你早就堕落了啊,克雷多斯——你躲避着黑暗,但不代表黑暗就消失了。”
“......堕落?”黑发少年歪了歪头。
“对,堕落。”阿尔文轻声说。
“道德与底线,在你这里变得不再重要,这趟旅程里,你完全变成了一头发泄暴虐与欲望的牡兽。
“凯妮斯、阿塔兰忒、美狄亚、赫卡忒......你真的爱你的这些所谓的「妻子」吗?”
阿尔文万分戏谑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悲哀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见得,克雷多斯。
“对待雅典娜的方式,反而才是你的本性——你堆积着怒火,你饱受着折磨,你只不过在通过这样毒药般的欢愉,宣泄苦闷罢了......
“你的坚持呢?你的忠贞呢?
“你不觉得,自己对于摩根的承诺,显得像是一个笑话吗?”
黑发少年沉默。
银发的青年,慢慢端坐在了血腥的颅座上,抬起视线,直视着克雷多斯那深赭色的眸子。
“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早就堕落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的底线被踩在脚下,你的道德变得灵活——因为你已经意识到了,要对抗那些畸诡的天灾,你就必须变得比天灾还要更加天灾。
“你,必须变得比恐虐更嗜杀、比奸奇更狡猾、比纳垢更生命顽强、比色孽更沉溺欲望。
“你把你自己,埋进了人类堆砌的恶意之中,从此没有任何人能够直视你的心。”
端坐在血腥的颅座上。
阿尔文,慢慢敞开了自己的怀抱。
对着黑发的少年。
银发的青年,温柔而令人沉溺地微笑着。
“但,没关系。
“因为,我看得到。
“因为——我就是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克雷多斯。”
他微笑着、轻柔地说着。
一字一句地、循循善诱地说着。
“你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劲了。不如说,早就已经差到了极致了——你像一个癫狂的疯子那样,浑身流淌出肮脏龃龉的欲望、流淌着嗜血屠戮的暴虐,却还要努力地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可笑、可叹、可悲。
“你,装着不累吗?
“你的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我......不能理解你的坚持。
“恶魔的一面所犯下的罪孽,那便应该逃脱罪责了吗?
“人犯了罪,便向诸神祈求宽谅。
“神犯了罪,便该向你来祈求饶恕。
“审判人,是上帝的职责。
“惩罚神,是你这位弑神者的义务。”
铁灰色的眸子,涌动着冰寒的烈焰。
阿尔文微笑着,令人心悸地微笑着,他的浑身仿佛飘荡着幽邃如阴影般的火焰。
银发青年缓缓地述说着,话音犹如重锤那般,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了苏树的心间。
“你忘了,伏提庚和列奥尼达斯是怎么死的吗?
“你忘了,抑制力是如何针对你的吗?
“你忘了,杀生院祈荒对你的嘱托吗?!
“这片大地,这颗行星,这个太阳系。
“人理、根源、抑制力、七大UO、乃至于量子记录带。
“整个宇宙,都是你的敌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的软弱!
“诸神,应当为?们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放弃你的矜持吧。
“牺牲的决意,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最毫无意义的东西。
“毕竟......”
阿尔文惨然地,悲哀地笑了起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结局?”
一生都在怀抱希冀,一生都在半途而废。
毕竟人类,本身就是不完美的。
听着银发青年的问题。
在阿尔文怔神的表情中。
黑发少年没有离开,反而面朝着他,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有。”
苏树坚定不移地、掷地有声地答道。
“无数次的失败,也没关系。
“无数次的死亡,也无所谓。
“失败,亦是一种成功。
“死亡,亦是一种存续。
“这些不完美,会堆砌出完美的结局——我会拯救一切,因为,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你太傲慢了,也太倔强了,克雷多斯......”
阿尔文恨其不争般地嗤笑了起来。
“你非要成为人与神期待的救世主吗?你这样病态的牺牲欲,和阿尔托莉雅她有什么区别?”
在银发青年,显得有些凝滞的表情中。
黑发的少年,微笑着答道。
“我和她的区别就是:我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
“和人或神的期待都无关,只是,我想要这样做罢了。
“我的意志。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令之动摇。”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中,响起了银发青年,那苦涩的话音。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我就是你,我白痴就是你白痴。”
阿尔文捏紧了扶手。
“你这蠢货,傻逼!”
“我就是你,我蠢货就是你蠢货,我傻逼就是你傻逼。”
“咕......!”
银发青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简直要破防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死脑筋的家伙啊!
“阿尔文。”
苏树轻轻呼唤起了自己的名字。
“念着什么不完美,念着什么牺牲是可笑的,念着什么想要活下去......
“然而,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黑发少年抬起手,在银发青年凝滞的神情中,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苏树垂下手,指着他笑道。
“——你这薪王,有什么脸说弑神者?”
阿尔文,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克雷多斯。
在银发的青年,那茫然无措的神色中。
黑发的少年,向着他伸出了手。
“我承认我的恶意,因为恶意也是我的一部分。
“我承认我想要活下去的心,因为只有想要活下去,才能拥有舍弃一切的决意。
“所以......
“——我接受你,阿尔文,因为我就是你。”
妄图拯救。
所以堕落。
克雷多斯,接受了名为阿尔文的负面,与自己的恶意,容纳结合为了一体。
“我们,是自由的。
“所以......
“希望你能,”他微笑着说,“帮帮我。”
第三十四章 我接受你,阿尔文 1W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