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无冕的女王。
她低垂着幽蓝色眸子,伫立俯瞰着所有人,就那样低声说。
“——我名为,「摩根·勒菲」。”
呲......
苍崎橙子手上的烟掉了下来,烧灼在了桌布上,发出了嘶鸣的声响。
装饰宴厅那些鲜嫩欲滴的玫瑰,也仿佛在她的面前,顷刻凋谢而枯萎。
格蕾恍惚而凝滞地注视着。
注视着,那位长相和自己九成相似,却更显得成熟、妩媚而妖艳的,名为「摩根·勒菲」的魔女。
盛大登场,杀死了比赛。
*
“亚瑟王传说中,不列颠的妖妃,破灭卡美洛的魔女。”
“她是......「摩根·勒菲」。”
“所以,韦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理由......”
“呋......”
端坐在贵宾车厢的绵软沙发上。
面对质询的众人,二世呼出了一阵烟雾,神色显得平静而沉稳。
“反正,大家迟早也会知道的。
“那位魔女,她自己选择说出来了,这下诸位没有任何疑惑了吧。”
不......反倒是疑惑更多了啊喂!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
然而,真的听闻到了魔女的真名。
苍崎橙子此时此刻脑海所荡漾的,全是各种犹如潮水般汹涌的困惑。
“树他......”
“——不要去想,我不会说的。别指望我开口,我只会烂在肚子里。”
韦伯·维尔维特斩钉截铁地表了态,除非树他允许自己说出来,不然他绝不会开口。
这是弟子最深的秘密。
也是弟子所托付给师长的信任。
二世会将其,好好带进自己的坟墓。
头顶华贵的吊灯,摇曳晃荡着。
私人卧室内的两位,这次释放了足够稳固的隔音结界。
然而,却隔绝不开那令得桌面茶水涟漪荡漾的剧烈震颤。
在脑海里,想象着那究竟是怎样狂暴的场景。
便不由得让少女们的身躯......升腾起一阵绵软酥麻的无力感。
莱妮丝贴住了面色酡红的奥尔加玛丽,慵懒地躺在了另一架沙发上。
“......「摩根·勒菲」。”
懿抹多像只咸鱼那样,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上摇曳晃荡的吊灯,口中呢喃着这个令人生畏的名字。
“——这......即便是司马懿亲至于此,也看不到半点胜机啊。”
“让树入赘埃尔梅罗家什么的,你本来就是在痴心妄想好吧。”
韦伯呼出一阵缥缈的烟雾。
“差不多也该得了,莱妮丝,他的才能不是一个埃尔梅罗能束锢住的。”
“树君他不能入赘,那我可以给她当小妾!”
咚!
二世狠狠地敲了义妹的天灵盖,吃痛得让金发少女眼眶里噙起了泪水。
“哥哥,最讨厌了!”
“你这样的话,不要到那位魔女的面前说,不然小心会死掉的。”
“呜......”
没错啊。
摩根·勒菲,这位在历史里记载的妖妃,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尽管听完苏树叙述完白龙之子人生的韦伯,了解了,那些有关于魔女的野史,都纯属虚构的谣传。
但,当着人家的面,要抢人家追了一千五百年的男人,无论再好的脾气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
韦伯这样的话。
也不由得让莱妮丝和奥尔加玛丽,有些垂头丧气。
的确,她们是金贵的大小姐没错。
但,莫说落魄的埃尔梅罗,就算是阿尼姆斯菲亚那般流传的千年世家,比之妖妃摩根本人又如何?
「摩根·勒菲」。
苍崎橙子望着列车窗外的夜色,恍惚的目光如月色虚渺。
的确。
面对这种怪物一般的女人。
可恶......
赢不了啊。
简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能够赢的希望。
“呋......”
二世抽着烟,用弟子的礼物平稳着自己的心绪。
他和梅尔文不在赛道上,而置身事外,是这里最清醒的人。
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
凝望着众人的神情,韦伯很了解着,大家此时都在想什么。
莱妮丝。
自己的义妹还好,她不是会气馁的性格,应该会继续那样试探下去吧,只是担心......她会被那位魔女所讨厌。
奥尔加玛丽......
说实话,韦伯和这位大小姐并不太熟。
而且,她和树的交情其实也不算深。
所以,失落和伤心会有,但,应该很快就能振作起来吧?
成为朋友的关系,还是很容易的。
马里斯比利那老逼登的计划,宣告彻底破灭了,甚至他自己说不定都要被爆金币。
苍崎橙子。
虽说是老朋友,但这也是二世最看不透的女人。
说实在的,他本来擅长的是推理,而不是擅长揣摩女人的心思。
又有谁能知道,这位伤痛之赤小姐,此时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一起继续待在我们的单身狗团里好了,反正你一直如此,又不寒碜。
说到底。
韦伯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那另一位弟子。
格蕾。
她是最无法接受、自己的师兄被那位魔女占据的吧。
不单单是因为,她和树那般多次生死与共的羁绊,早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情愫。
而且还有......那张脸的关系。
被那样一张,和她长得极其相似的脸。
抢走了,她憧憬的师兄。
她是在场的这些人中......最伤心,也最无法走出来的人吧?
“格蕾酱......”
金色鸟笼里的小恶魔亚德,不住晃荡着。
它发出话声,安慰着从吃完晚饭开始,就一直蜷缩在车厢最角落的少女。
面对那个恐怖的女人。
亚德,根本就不敢说话。
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一瞬,它就明白了。
它就是,由那位魔女制造出来的东西。
即便是封印圣枪的礼装,又如何?
摩根能制造出它的拟似人格。
自然也能......轻易地湮灭它的存在。
格蕾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一眼不发。
就像曾经,她被村民当做神子崇拜,而害怕得,蜷缩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说实在的。
即便魔女在拍卖台出现的那一刻,她和师兄亲昵地吻在了一起。
格蕾也没有,会失去苏树的实感。
然而......
在宴席上看见那张,魔女的脸的时候。
格蕾就明白了。
她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啊啊......
原来如此。
醒过来的师兄,为什么......会那样失神地流着泪,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
他看见了自己的这张脸。
师兄在称呼的,不是自己。
而是在思念,他的魔女——
“......”
一想到这样的事。
心脏像是在开始抽搐、而感到一阵绞痛。
眼前恍惚的画面中。
那个人的身影,在背对着自己,走得越来越远。
那个会每天端来料理请自己品尝的人。
那个会每晚耐心地在休息室,带自己复习魔术功课的人。
那个会在鬼屋里,捏住她的手,微笑着让她不要害怕的人。
那个抱住自己,承受了所有魔兽的攻击,而大半个背部被烧焦,却问她有没有事的人。
格蕾抱着他送给自己的那一册书,望着他的身影,背朝着自己走得越来越远。
不......师兄没有在走。
他在回头望着自己。
但他正在......被魔女拉走了——
被,名为「摩根·勒菲」的,魔女。
“师兄......”
格蕾抱着那一册书本,淌着泪水,念叨着这个名字。
头顶的吊灯,在摇曳晃荡着。
师父那关切的话语。
亚德那忧心忡忡的呼唤。
莱妮丝和奥尔加玛丽小姐,那轻抚着自己的、温暖的指尖。
都没能,让少女的视线,从那蜷缩的角落里,一丝一毫地抬起来。
叹息声。
浓重的叹息声,也在格蕾的耳畔边逐渐消散了。
夜幕寂静,苍穹高远。
如今的夜空,看不见星星。
因而月光,显得孤寂寥落。
到了幽寂的半夜。
疲累了,绷紧了一天心神的人们都终于去休息,车厢的灯光,也那样幽寂无声地熄灭。
二世坐在黑暗中抽着烟,照看着,自己那名蜷缩在车厢角落里的弟子。
“Lady......”
「放弃吧」。
咔嚓。
锁舌弹动。
那间卧室的门扉,被一只手微微推开。
格蕾猛地抬起了头来。
从中走出的,却不是期待的那个身影。
而是披着师兄的白衬衫、穿着现代女装,将自己的长发束成高马尾,身姿显得丰腴又诱人的......那位魔女。
是的......
高挑颀长的身形、凹凸有致的身材、甚至那一双裹着黑色织物、堪称压制性的长腿。
审视着这般令人赏心悦目的魔女,甚至令格蕾心中都会泛起羡艳。
这些要素,是贫瘠的她全然无法与之相较的。
望着车厢内,寂静在阴影中的两人。
一位坐在沙发上抽烟。
一位蜷缩在角落里哭泣。
摩根微微歪了歪头。
“......老师?您好。”
听闻到这样的称呼。
二世不由得苦笑起来。
“鄙人,实在不敢承受您这样的尊称......摩根女士,请叫我的名字就行了,韦伯·维尔维特。”
“无妨。”
魔女轻声微笑说,
“亲爱的,他的老师,自然便是我的老师。”
“......那鄙人就,却之不恭了。”
哼着愉悦的小调。
摩根走到了酒柜前,白皙的指尖挑选着,随手抽出了两瓶馥郁的红酒。
她早在现代生活了一百多年,稍稍打扮起来,完全就是都市风的靓丽美人,甚至持有各国的驾照。
苏树好像很喜欢这身。
所以,她便很欣然地穿上了。
湮没了自己存在感的她,平时都披着自己习惯那一身的魔术礼装,不过今天已经浸湿得太过分了,而她不想洗。
酒精,能稍稍令人酣醉。
只是出来,为亲爱的补充一点水分罢了。
“老师,晚安。”
“也祝您贵安......”
魔女微笑点头致意,回身走去,准备去宠幸等待着自己的、有些口渴的亲爱的。
然而......
在韦伯有些怔神的目光中。
银发的少女,就那样拦在了魔女的面前。
手上金色的鸟笼,不住摇曳晃荡。
“摩根小姐......”
像是飘荡的火焰那般。
少女的话声,在这幽寂的车厢里,焚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您和师兄有怎样的过往......
“——但请您,不要再独占师兄他了,他已经很劳累了......”
“格蕾!”
二世掐灭了手上的烟,上前挽住了弟子的手臂。
然而......
却根本撼动不了,那具屹立于魔女之前的、银发少女的身躯。
格蕾缓缓抬起了目光。
与饶有兴趣的、低垂下眸子的魔女,彼此对视着。
“您不能独占师兄。”
“......为什么?”
摩根微笑着问道,幽蓝色的眸子波光潋滟。
“他是我的夫君,我们很恩爱,乐于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
“明明你们才是......让他劳累不堪的人不是么?
“而我会——好好地宠爱他。”
“他不只是您的......「夫君」,”
格蕾一字一句地道。
“他也是我的「师兄」。”
“然而......”
魔女微笑着,轻声说。
“显然我和亲爱的,羁绊更深——要比你们要深得多。”
“摩根小姐......”
银发少女的话声。
就那样,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
在这片黯淡的、毫无星光可言的幽夜之下。
缓缓响了起来。
“只有您的羁绊,才算羁绊么?”
话音落尽。
余音回荡。
魔女的神情,微微有些怔神。
面前的,银发少女的话语。
像是在她眼前,焚烧着。
“对,没错......
“格蕾很笨,格蕾不会说话......
“或许您的确和师兄他......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师兄他醒过来的时候,淌着泪水在思念您呢......
“但......”
格蕾颤声道。
“——只有您和师兄的羁绊,才算羁绊么?
“格蕾和师兄他,所相处的时光,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师兄他在时钟塔的努力——他拼命的、刻苦地学习魔术的辛苦,就被您,一句劳累不堪,从而轻飘飘地揭过去了么?!
“您在追寻的人,到底是谁?!
“那究竟是您的心中,那道关于他的影子!还是在时钟塔、和格蕾朝夕相伴的师兄?!”
“格蕾!”
二世脸色难看地,扯住了银发少女的手,望向了魔女。
“摩根女士......请您不要在意小辈的——”
在格蕾,颤抖的话声中。
那双白皙而柔软的手掌,就那样抚了上来。
“......”
格蕾有些愣神——
她愣神地望着,眼前的魔女,带着嘴角浮现出的愉悦弧度,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了自己的面庞。
“是叫......格蕾么?”
那双幽蓝色的、波光潋滟的眸子,低垂了下来。
在二世识相的、麻溜开润中。
在格蕾,那几近凝滞的神色中。
魔女,将她拥入了自己宽广的胸怀里。
柔软......
柔软得令人沉溺的触感——
“你真可爱呢,格蕾亲。”
虽然说,是和自己长得相似的脸庞没错。
但却是......性转版的阿尔文呢。
一想到这样的事。
摩根就不由得,感到了一阵难言的愉悦。
当初随手布下的闲棋。
如今居然开花结果,成了自己亲爱的,他的助益么......
果然。
自己和亲爱的,真是注定的缘分啊。
品尝着少女那样的青涩。
魔女意犹未尽地,为她擦拭掉了眼眶噙着的泪痕。
格蕾可爱捏。
“我,看得出来哦——
“看得出来,你们的羁绊......
“亲爱的他,在时钟塔应该很关照你吧,格蕾亲。
“没办法,亲爱的他,就是这样有魅力的人呢,我能够理解。
“然而,我可以为了亲爱的,为了他去死也没关系。
“所以,想要挑战我的话......
“——就请证明,你的觉悟好了。”
眩晕。
大脑涌现出了眩晕。
这......这是什么......
被,摩根小姐她,抱在怀里了——
好大......好软......
在银发少女应激地挣脱出了怀抱,怔怔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而如猫咪般受惊,显得茫然无措的表情中。
响起了黑发青年,那稍显得有些无奈的话声。
“......老婆。”
身侧卧室的门扉,被一只手轻轻推开。
时钟塔的黑魔术师,顿时出现在了走廊之上。
总是引人注目的、那张温良谦和的面容,恰好位于两名美人正中。
的确......隔音法阵还在运作没错。
但,究极生物的听力太好,有时候也是一种过错。
苏树觉得,或许有必要终结这场争执了。
啧。
这算是......修罗场么?
由于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他脸上只能挂着浅淡的微笑。
“......我有点渴了呢。”
“抱歉,亲爱的......”
带着宣誓胜利般的笑容。
魔女满脸迷醉地,将黑发青年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嗅着上面好闻的气味。
“想要来挑战我么......
“我很期待,格蕾亲。”
将黑发青年白皙修长的指节贴拢了自己的脖颈,摩挲着,魔女轻轻喘息着说。
“但现在,我还是赢家。”
吻了吻自己的爱人。
那双荡漾着涟漪的幽蓝色眼眸,像是已然泛滥成灾的潮水,将苏树径直席卷其中。
咔嚓。
格蕾怔怔凝望着......
门扉。
在自己眼前,闭阖——
银发少女,有些愣神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骤地。
少女拎紧了手上的鸟笼。
“亚德!”
“?G......?G?G——?!格蕾酱?!”
“回到时钟塔开始监督我,我要特训!”
“特,特什么训?!”
“一切能变强的方法,我要能证明,我同样也能守护师兄他......”
“哇啊啊,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这还是那个胆小鬼的格蕾酱吗?”
在亚德那喧闹的话声中。
银发少女迈开脚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伫立在走廊的尽头。
格蕾,回过了自己的眸子,凝望着魔女的卧室。
“摩根小姐......”
她轻声说。
“——你不会,一直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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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写完的,女儿的境况、圣杯的异变和新模拟,然而叔叔掐指一算,要到1W8字,至少奔着三点去了。
为了大家的安眠,还是发了吧,抱歉今天组会耽搁了。
(叔叔是为了上一章的流畅度所以没提女儿,其实和老婆深入交流的时候谈了的,真不是忘女儿的爹妈嗷,女儿如今处于一个不必担心、但很让爹妈头大的境况,应该没人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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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很关心你,并且扮成猫猫治愈你。”
第九章 摩根小姐,你不会一直赢下去 1W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