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可是试探会用出这么多招数吗？都超过训练时的了……”
众人议论纷纷，长久以来都是被其他学校仰望追赶的他们好似突然被人狠狠踢下了高空，周围变得陌生而危险，内心满是动摇与恐惧。双打二的胜利是理所当然，双打一的失利也不值一提——只是略胜一筹，这个差距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但青?V武藏，他们牧之滕的部长也是公认网球部里最强的选手，他的份量和意义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当他们所信任的、崇拜的、追随的人被一个他们不放在眼里的陌生人压制得无法动弹之时，他们所感受到的是远比打败自己还要强烈的失望、失落和难以接受——这是信念的动摇。
“如果是平等院部长的话——啊抱歉抱歉！”队员无意识的呢喃被副部长凶狠的瞪视阻止，连忙道歉。在这个心慌意乱的时刻，副部长从座位上站起，转身面对队员，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用镇定且强势的口吻骂道：“慌乱个什么！你们是想让其他学校看笑话吗？！三局而已，部长都什么都还没做呢你们就替他选择了放弃？！你们还是骁勇善战的牧之滕的一员吗？！”
说罢副部长就转回身体，不去看身后或羞愧或不满或沉思的表情，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相扣，他定定地看着在长椅上的部长，在内心默默说道：对吧青?V，你是不会在这里就结束的人吧。
青?V自然能够想象到自己队伍会有多么慌乱，就连早已做好对方实力强劲的心理准备的他都在直面这份差距时差点失了神、丢了魂。但他终究比幸村多年长2岁，也在关西这片强者林立的土地打拼多年，他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他损了志气。
所以哪怕炙热的视线犹如实质一般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哪怕球馆里的声音犹如耳边蚊蚋挥之不去，哪怕他将毛巾搭在头上也无法通过阴影隔绝外界的吵闹，他也依然不肯泄露内心半分无助与虚弱。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青?V讲手肘架在膝盖上，双手合十紧攥，他们都是不属于比赛的干扰要素，是没有价值的外物，他不应该为此在意。
他额头抵在交握的拇指之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是牧之滕中学网球部的部长，也是那个男人指定的继任者。
说来讽刺，明明是他最想忘掉、最想怒骂、最想往他不可一世的脸上狠狠来上一拳的男人，可当那个金色短发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时，他内心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松开双手，注意到运动鞋上的蝴蝶结因刚才的剧烈跑动而略有些歪曲松散，便弯腰向下，伸出双手分别握住右脚黑色运动鞋上白色蝴蝶结的两端，食指绕了一圈后缓缓将其向外拉开，又细细调整系带和鞋舌之间的距离。
绝招对幸村没有作用。刚才三局中他自然没有掏空他的绝招库，却也几乎使用了所有能打出来的类型，而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招数被破解的一幕又一幕就像是巨大的失败烙印打在他的身上，伤口还未愈合便又叠上新的一层——光是回忆便足够让人痛到骨子里。
身为拥有顶尖水平的网球选手，青?V知道自己的想象是那样不切实际，但每当一个绝招被破解，他就愈发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和他一样站在场上的网球选手，而是不知竖立在高坛之上的冰冷神像，人世的波澜纷争于?只是尘埃，?的存在即为真理，?的双眼直视根源。
真的有什么绝招都能破解的人存在吗？
直到鞋带勒得脚背生疼的时候，青?V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无奈地勾勾唇角，松开手中紧绷的系带，手指挑到系带和鞋舌之间梳理出合适的空间，再慢条斯理地绑上一个标准且漂亮的蝴蝶结，由缓缓至流畅。
或许不存在吧，毕竟是人都一定会有弱点。
但也或许存在吧，毕竟世界是这样的大，他所见的未必就是全部。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应该要考虑的问题，包括眼前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真的能破解所有招数。
反正被人强硬碾压也不是第一第二次了。他早该习惯的。
青?V将手移向左脚，重复之前的动作，解开绑带，调整位置，再仔细绑带，也重新整理了一下内心的无数思绪。
前三局的试探——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试探了——他的确一败涂地，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这个少年很强，真的很强——但他也还只是个比自己要小两岁的少年。在三局之中他用出了83个绝招，其中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但即使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破解自己的招数的——估摸便是幸村资料里显现出来的出众的精神力吧——也能看出在少年轻松的姿态之下流下的汗水却与自己相当。
这是自然的，不如说这才是现实应有的模样，不管是使用还是破解绝招，所有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而毋庸置疑，自然是他能支付得更多一些。
青?V轻轻跺脚，确认双脚无论位置还是紧实程度都恰如其分后，仰头扯下盖在头上的毛巾，望向湛蓝的天空和飞机一闪而过留下洁白的尾云。
他清楚地记得，也是在这么一个早晨，他向那个即将离开的人提出了最后一次挑战，最后脱力倒在地上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天空——那是他拼尽全力都够不着的强大。
那时的他崩溃地向那个金发的男人吼出他的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我掌握了这么多绝招还不能将你打败？！
那个高高在上的可恶男人，逆着光勾着嘴，居高临下地、轻描淡写地回答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的绝招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啊，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人。青?V自嘲一笑，他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躺在地上看着那个人走远的他了，现在的他是牧之滕中学网球部的部长青?V武藏，是要延续牧之滕三连霸的人！他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既然绝招无用那便不用了罢，比基础他自认不会是输给任何人的！幸村所展现出来的体能的的确确超越了他这个年岁的选手应有的水平，但这却不代表幸村能够超越站在比幸村大两岁的选手体能极限处的他。
青?V抬眼向另一侧的幸村望去，待对方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以微笑后才缓缓垂下眼睑，检查起自己的球拍情况，他们的比赛还没到唱响片尾曲的时候，他们的牌局里没打出的牌还多着。
——毕竟从被击倒的地面上爬起是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了，对吧，平等院？
另一边，幸村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拿起一旁的水瓶轻抿一口，也借此遮住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真不愧是牧之滕的部长。
感受着对方逐渐趋于平静和稳定的精神波长，幸村在心里由衷发出了赞叹，不仅为他精妙绝伦的网球技术，也为他始终如一的坚韧不拔。他的精神世界仿佛被许多千锤百炼的钢铁牢牢笼罩，风暴刮不走、烈火烧不断、骤雨穿不透。
要知道虽然他与教练约定了直到身体成长到足以全部承受他精神力前不能主动使用精神力，但他的精神力在经历了暴走、淬炼、进化、再暴走的跌宕起伏的半年里，其附带的侵蚀性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根据关东青少年大赛的观察来看，哪怕在他刻意收敛的情况下，对手的精神都会在无知无觉间被无声侵蚀，尤其当他们信心的化身——绝招——被他击碎的那一刻，侵蚀的情况都会骤然加剧。
如果套用那个时候得出来的结论，这么多招数下来青?V此刻精神世界应该早已濒临崩溃而不是依然稳如磐石——事实上也的确有几个瞬间像要崩塌却又迅速恢复——由此可见他性格之坚韧。
就好像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破碎又缝合的情况一样。幸村悄然一笑，将瓶嘴合上扭紧，一边恢复集中力一边在脑海中模拟之后的比赛走向：他笃定对手已经放弃了叠加绝招的策略，改用拖延战术来消耗他不如对方的体能。
毕竟这对牧之滕的部长来说是正确的判断。幸村将水瓶放下，拿起靠在椅子上的蓝色球拍站起身，迈开步子来到自己的场地，与肃穆着脸的对手隔网相望。
可是正确的判断真的能带来正确的结果吗？幸村微微弯起眼眸，面庞再次挂上微笑。他拭目以待，哪怕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 141 章 全国大赛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