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周围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为幸村的胜利而欢呼,为立海的胜利而欢呼。在这样极度的热情下令若木感觉窒息的黑泥也缓缓退下,最先恢复的是他对精神力的感知,那股令他心生绝望的宛若海啸一般的精神力正在飞快消散,转眼间便失去踪迹好似不曾存在,但若木知道这些精神力只不过是被幸村重新收了回去。
不仅拥有庞大的精神力海,还能做到收放自如,仅仅是冰山一角便已经证明幸村在精神力领域的望尘莫及。
在失去幸村精神力的支撑后,被负面情绪夺走的五感也重新回到若木身体,他深吸一口气憋住,把球拍抵在地面缓缓站起,感受着退回内心深处却消散不去的压抑绝望,他曾作出的判断再次得到证明——令自己崩溃的正是自己的恐惧,只要自己没有战胜这股绝望,那即使幸村不再运用他的精神力他也有可能再次落入五感尽失的局面。
可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输了,也是六角中学输了这一现实。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被负面情绪压迫的他终于找回之前的镇定,他一边品尝着心中的失落与苦涩,缓缓地向前走去,隔着球网站在幸村面前。眼前的少年丝毫不见狼狈,因为运动而微红的面庞更令人惊艳,披在肩上的外套正如他赛前所说那样并不能影响比赛结果,但令他最为印象深刻的,却是此时出现在幸村身上的“人气”。
无论是庞大的精神力威压还是不曾褪下的微笑,亦或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幸村在比赛时所呈现出来的宛若异质的存在感令若木联想起那些高居龛位的神像,但此刻的幸村眉眼柔和,紫色眼眸中有光芒闪烁,就连微笑的幅度较之赛时也更显真实——此刻纯粹为胜利而喜悦的幸村才让若木终于有了自己的对手是比自己小的一年级生的实感。
“恭喜你幸村君。”他轻轻开口,虽然过程狼狈至极但他仍旧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哪怕第一次品尝“输”的滋味并不好受,也正因为这复杂的情绪才令他不由问出另一句话:“胜利,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每个人对胜利的体会都是不同的。”幸村眨了一下眼,他并没有为若木的问题而感到惊讶,左手轻轻在水蓝色球拍上抚过,声音缓缓却坚定:“对我而言,胜利是最快乐的果实。”
“快乐吗?”若木垂下眼睑,“如果有一天我也能体会到就好了。”
“如果你还愿意在网球这条路走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会品尝到。”
明明对方比自己还要小,可从幸村口里诉说的言语却莫名令人信服,这也许只是客套话,但若木还是把它当作祝福收下。他向幸村伸出手,“再次祝贺你获得胜利,虽然由我来说会很奇怪,但你的表现真的很完美。”
“谢谢。”幸村坦然收下赞扬,维持握手几秒后松开,只是在转身离去之前,若木出声叫住了他:“幸村君,你为何不放开你的精神力呢?”
当理智回归之后,若木更加清楚幸村的恐怖之处,但令他不解的是对方选择只是纯粹展示精神力的行为。固然高悬天际的海啸令人生怖,但如果不是维持而是放任海啸落下,若木相信他连挣扎的念头都不会有,比赛也会更快结束。
“我说过‘期待你的表现。”幸村并没有回避而是大方回答,似乎这个问题毫无价值,“而且作为十四连胜前的最后一战,太快结束也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少年清越的音色为这个回答增添几丝俏皮气息,可听在若木的耳中他的心脏却再次感受到比赛时的寒意,这种对胜利的笃定来源于幸村本人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对手于他而言只是个可以随便填上任何人名字的符号罢了。
在比赛中,这位少年所注视的究竟是什么?
伴随着热烈欢呼声响起的,还有黑川不自觉松了的一口气。自幸村解放他迫人气势时起便本能绷紧的脊背也得以放松,也是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到背部的些许冷意。
太可怕了,黑川低喃道。他见证了幸村单方面的碾压,也见证了若木的挣扎,那种毫无反抗余地只能被对方诱导进地狱的残酷剧实在让黑川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哪怕比赛结束也久久不能释怀。
他看见幸村被他的队友团团围住,看见幸村脸上露出的无奈和包容,看见他和同伴们击掌时的兴奋,这些充满人情味的表现冲淡了少年赛时宛若神像的冰冷残酷,甚至恍惚间让黑川觉得此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他深知那些不是也不可能是。
比赛时那双像是身居高位的神明俯垂眸瞰世间的眼,仅仅只是回想起便有熟悉的战栗感席卷而来,宛若电流一般串过脊椎直达脑干。
真的是、太可怕了。黑川遥望着幸村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坐回教练位置,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毛巾和水瓶,又因身旁人的话语而笑出声的模样感慨道。这位仅比他大一岁的前辈的网球技术很可怕,散发出来的气势很可怕,好似看穿一切的双眸很可怕,能够无缝在两种状态之间切换的幸村很可怕。
可怕到他现在仍旧止不住地颤抖。
“呵呵,果然,你也是同类人啊小男孩。”一道有着奇怪口音的话语打断了黑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思维,他有些不舍地把视线从幸村身上挪开,眉头一皱眼神鄙夷,他可不想和大热天还穿着蕾丝华服张口艺术闭嘴灵感再多就是发花痴的人被归为同一类——他可是已经忍了好久身旁这位大兄弟很久了。
菲利克斯眉毛一扬,大拇指按住黑川的下巴,不顾对方像一只猛然炸开的煤球猫向上挑起,蓝色眼瞳带着笑意凝视着黑川的眼睛好似要看到他心里似的,“别急着否认啊小男孩,你也感受到了吧?属于我缪斯的美味灵魂。”
“什、什么美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黑川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他急忙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诉说内心的焦虑:“我、我这是恐惧——”
“感觉到害怕就对了。”菲利克斯突然将脸贴近黑川,两人鼻尖只差毫厘便能碰上,“在自然界‘美可是‘危险的代名词啊。”
“你、你神经病吧!”黑川咽了一下喉咙,磕磕绊绊地否定着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否定什么,“都说不是了你快放开我!”
菲利克斯眉毛上挑,手指一松任凭黑川挣脱,在黑川因用力过猛而茶点向后翻倒的时候才伸手拉住他,还用小拇指轻轻点了对方的嘴角,悠悠然调侃道:“那小可爱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笑吗?”
黑川猛然僵住,他并不是为对方近乎于调戏的触碰而尴尬,而是为对方诉说的形容而茫然不解。我——在笑?我在——笑?
怎么可能嘛!这个怪人肯定是在耍他玩!黑川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在心里连忙否认,和在中学担任啦啦队快三年的哥哥不同他其实只是个被哥哥拉过来的路人,网球也好立海也好和他完全没关系,更何况他可是被幸村气场压得差点喘不过气,在那样的恐惧之下怎么可能笑得出来?这一定是假——:???
他的自我催眠终结于手机屏幕上倒影出来的下巴上。那是自己的下巴。黑川十分肯定,每天都在镜子里看见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可为什么这上面的嘴角在高高挂起?为什么这上面的笑容会这么陌生又眼熟?
原来他真的在笑啊——不,为精彩的比赛而兴奋、为熟悉的学校获胜而开心不是很正常的吗?黑川安慰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些什么,却隐约有种别样的惊心胆战,为某些他尚且不知的真实。可还不待他松一口气,不小心倾斜的手机屏幕映照出的画面再次让他愣住,因为这次他看见的,是自己一直遮挡在兜帽之下令他厌恶的宛如女孩子一般的精致容颜和红色双眼,而那双眼中是令人心惊的狂热。
咔嚓——
黑川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是源自外部又像是源自内心,虽然目前他尚且不知道是什么,但却像是冰冷刺骨的寒冬终于迎来一丝暖光般,连呼吸都轻松许多。
是啊,我在笑,我为什么不能笑?我笑了又怎样了?黑川眼睛眯起,嘴角越扬越高,他将视线重新投向立海的休息区,投向那个人,他凭什么不能笑?他凭什么要因为别人而隐藏自己?
他想成为幸村那样的人,不被恶意压倒,不为别人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实力去往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脸上狠狠甩上几大巴掌再大声嘲笑,向别人、向世界、向自己宣告我就是这样的我!
菲利克斯大笑出声,伸出双手捧住黑川的脸,有些欣喜又有些欣慰地叹道:“小男孩,你现在的表情可真令人着迷啊。”
“混蛋菲利克斯你个变态怪人想对我弟弟做什么!!!”和队友们兴奋完的哥哥一回头就发现如此令人发指的一幕,怒不可竭地一把拉开自己纯洁善良的弟弟和大灰狼痴汉的同学,却没有注意到一直遮住弟弟面容的兜帽已经掀开。
第 120 章 关东决赛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