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巨兽怒张着布满利齿的大口向他脖颈咬下——
无名挟着橙红烈焰自侧旁疾射而至,射穿了巨兽的肩胛,金色血液四溅。
巨兽怒嚎一声,一爪扫飞卓闻。无名归手,解遂飞身上前,接住卓闻往院外的黑暗中一掠,二人消失。
解遂带着卓闻在一片虚空中下坠,场景不断切换,直至坠入一处无人的屋宅。
他寻了间卧房,将卓闻放在榻上靠坐着,检视他肩上的伤。卓闻两边肩骨几乎被神兽踩碎,碎骨刺破皮肉,不断有血涌出,上半身几乎被血染透。
解遂封住卓闻的心脉,止了血,匆匆出门打了水回来,替他清理伤口。
卓闻两只手软软地垂着,愣愣地靠坐在床头,似个残破的布偶。
解遂叹了口气,“刚刚怎么不躲开?”
卓闻眨了眨眼,缓缓看向他,呆呆地说:“头疼……”
解遂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肩上碎裂的衣料,没好气地说:“能比这伤还疼?”
卓闻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眼泪狂飙,嚎道:“哎哟,疼死我了,都疼,嘶嘶——师弟你能治不能?”
解遂顿了顿,道:“我娘是凶兽,我无法习得疗愈的术法,先给你包扎。”
卓闻有气无力地叫道:“哎哟我靠,那我不是废了?”
卓闻始终吊儿郎当的模样令得解遂再忍不住一腔怒火,怒红着双眼,褪下他的上衣,喝道:“你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躲开?!”
“我杀了那个假听凤,他的记忆全跑我脑子里了,头疼,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卓闻叹了口气,声音因虚弱又轻哑了些,“对不起啊师弟,拖你后腿了。”
“听凤的记忆?”解遂微愕。
卓闻幅度很小地一点头。
“如果我死了,出去以后千万别告诉大个子,我怕他发疯。”他因失血过多,面色十分苍白,浑身发着抖,上牙磕着下牙,虚弱地说道,“你、你给我看看有没有被子什么的,冷死了……”
“这里是幻象,你不会死。”解遂眼圈泛红,鼻根发酸,这话看似在安慰卓闻,实是在安慰自己。
他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起身去给卓闻翻找被褥。
卓闻喃喃道:“别安慰我了,咱俩又不是幻象。”
这屋子里该有的东西都有,解遂还意外地翻到了两瓶清创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替卓闻清理了伤口,骨刺的地方他没敢动,怕一个不小心真把卓闻弄废了。
夜里,解遂守在卓闻床边,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人声。
“有没有人啊,这到底是哪里啊,能不能出来个人……”
解遂顿时一惊,猛然睁眼。
只见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投映在门上。
“柳青贤!”
解遂骤然翻身而起,拉开门,劈头就问:“会不会疗伤?”
柳青贤撑着把微微泛着红光的金骨黄油纸伞,看着一身血污的解遂皱了皱眉,“不会,怎么了,你受伤了?这里有妖邪?什么样的妖邪还能伤得了……”
解遂一把将他拽入房中。
柳青贤忽被他拖拽进屋,险些一跟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顿时扑鼻而来,冲得他干呕了两声。
“不是你?”他一手捂着鼻子,这才看到裹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已然陷入昏睡的卓闻,遂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是他?流这多血还没死?”
解遂神色阴郁且焦躁地瞪了他一眼。
柳青贤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试试。”
他与卓闻向来不对付,但也仅限于见了面斗斗嘴,虽平日里都扬言希望对方去死,但当真有一个要死的时候,另一方却仍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解遂这时也总算松了口气。
*
与此同时,阙安城外,临河的静谧村庄内,一座农宅小院外。
一团涌动的黑气贴着地面缓缓爬移,在门前凝成一团,继而拔高,最终凝成一道人形黑影,那黑影周身黑气翻涌着散去,现出御白的身形。
他轻轻推开院门,径直走向离九的卧房。
离九已睡得沉了,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缓绵长。
屋内还燃着封小见给的魂烟,弥漫着一股极淡雅的青檀香味。
御白上前灭了魂烟,打开窗户,在床沿坐下,只见睡梦中的离九眉宇时而微蹙,时而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浅淡笑容。
御白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一手轻轻抚上离九面颊,视线描摹着离九的面容,又仿佛透过那张脸,痴迷地看着另一个人。
他一手缓缓滑过离九侧脸,轻轻卡住了离九的脖颈,那一刻,他的眼神冷了下去,牙关紧咬,眼中现出狠戾之色。
掌下皮肤触感滚烫,均匀的脉动敲击着他的手心,仿佛他再用些力,便能阻断那跳动。
正待要实施内心的想法,离九却忽然呼吸一沉,眼睫颤了颤。
他迅速收手,在黑暗中勾着一抹微笑,眼神漠然地看着离九。
第 137 章 暗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