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自己胸口,片刻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离九点了点头,“嗯,我会取你的尸魂丹。”
解遂一脸慌乱地后退,而后猛然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守着几名手执农具的壮年男子,一见解遂出来,纷纷惊慌地退开,看着解遂,恐惧地叫嚷起来:
“那小子出来了!”
“道长的法阵困不住他吗?!”
“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找道长啊!”
……
法阵……法阵会削弱离九的妖力,三日后,他们会剥了离九的狐皮,取他的妖丹。
解遂喘息起来,在回不回去救离九之间纠结。
可他已变了活尸,他能怎么办?救出离九,离九势必会取他的尸魂丹,他还不想死,他有意识,他与那些活尸不同。况且,这法阵是那魔设下,他又如何破阵?
他救不了离九。
他要逃,他要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他能活下去。
父亲去寻母亲了,他还要等他们回来,等着一家团聚的那一天到来。
他不能死。
就这么想着,他浑浑噩噩地出了村,身后远远地跟着些村民,他们怕他,他们不敢再欺负他。
解遂沿着江边的树林毫无目的地走着,当天际第一缕晨光洒下时,他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在江边,离九坦然地看着他,饮下了那碗他洒了符灰的鱼汤的画面。
他自认与离九算不得熟稔,可这一日,他的脑中却尽是这两日与离九相处的点点滴滴。
离九的模样仿佛镌刻入他的脑中,成了一道如何也抹不去的印记。
他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这一日只闷头赶路,入夜后,他在山间的一处溪边蹲下,他有些渴,捧了些水喝了,忽而就想起了那夜与离九饮下的果酒。
当时离九笑眯了一对眼,说他酿的果酒很甜。
他忽然捂着脸哭出声来。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离九是为护他才回来,却是他将离九引入了那魔设下的陷阱。
现在,他又弃离九而去。
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恐惧死亡似乎是这天下所有生灵的本能,而人之所以是人,难道不是因为可以克制自己的本能吗?
他瞬间好像失去了浑身力气,在溪边坐了下来。
直至旭日初升,他方心下一横,起身往笼头村的方向跑去。
村子各个入口均有青壮年村民守卫,一些通往村中的小路也被两人多高的栅栏拦住。
解遂苦涩地想,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拦得住他这样的活尸?
他来到通往他家屋后的那条小路,翻过栅栏,沿着那条小路,来到了邹婶儿家的院墙外。
此时正值当午,秋日里的日头仍有些灼烫,解遂眯着眼,抬眼看着悬在天顶有些刺眼的那轮炽日。
他在墙后立了很久,才翻上院墙,跳进了邹婶儿家后院。
屋前的院子上方仍罩着那黑雾勾织的屏障,解遂穿过那道屏障,自堂屋一侧绕进了院子里。
屏障遮蔽了些天光,院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近两日过去,离九似乎又虚弱了些,合眼靠在堂屋门边,看不出醒着没。
听闻响动,他眼睫微动,却并未睁眼。
解遂便唤了一声:“离九?”
离九唇角不明显地勾了勾,又似乎带着些无奈,“怎么回来了?”
“这法阵能破吗?”解遂问。
离九却道:“不怕我取你尸魂丹?”
解遂愣了愣,良久后,他才难过地小声说:“我已经死了。”
离九道:“你过来。”
解遂知道离九要取他尸魂丹,但若此时被取走尸魂丹,谁来救离九?于是他倔强地站在原地,蹙眉看着离九道:“你先告诉我这阵法怎么破。”
“你本可以离开。”离九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可知你回来了,我便会取你的尸魂丹,那些村民也不会放过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害死你。”解遂眼眶微红,声音颤抖哽咽。
他毕竟仍是个半大少年,面对死亡时,难免心生恐惧与不舍。然而他那语气又十分坚定,像是说给离九听,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离九不语,看了他片刻,忽而起身向他走来。
但见离九现在那模样,丝毫没有被法阵压制的虚弱感,两日不见,就连他脸上的灼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如从未伤过一样。
解遂想,这样的离九,应当是能破了这阵法出去的吧?
或许离九是认准了自己会回来,所以特意在这里守着他?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解遂心中难免紧张,却是不闪不避,与走到他面前的离九对视,眼中是难掩的不舍与悲伤。
见离九抬手,他便苦涩一笑,合上了双眼。
离九一手覆上他的胸膛,片刻后,收回手道:“你还没死。”
“什么?”解遂猛然睁眼,一手覆上自己胸膛,“可它明明……没有跳。”
离九道:“虽然微弱,却仍在跳动。你还没死。”
解遂愕然中,惊喜之色浮上面容。
然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离九指尖挟着抹微蓝光芒,二指按向他的额头。
他顿时眼前一黑,身体向前栽倒。
离九上前一步,在他身前将他搂着,一闪身,二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院中。
第 18 章 过去(十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