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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渐接过来……甜牛奶味。
      薄渐先推开男厕门,洗手,抽纸,擦干净,把纸巾叠好扔进垃圾桶,才拆开泡泡糖:“江淮,你怎么老在厕所吃糖?”
      江淮:“……”
      “滚。”他没什么表情也给自己拆了块,“我不是在厕所吃糖,我是在厕所抽烟。”他把糖纸揉成一团,“抽完吃糖盖烟味。”
      两个人出了厕所。
      走廊拐角站着俩人,一个刘毓秀,一个德育主任。
      刘毓秀声音尖锐得像是刀刮玻璃板:“主任,我刚刚绝对看见两个学生从窗户翻进来了!现在都躲进男厕所了……这是在干什么?就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瞎打瞎闹?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了??”
      主任:“……先等等,我们这是三楼……”
      “三楼外面不是有个大台子吗?现在的学生都把学校当什么地方了?公园??简直……”
      刘毓秀突然闭嘴了,转头过来。
      江淮手比脑子反应快,立马就把薄渐冲锋衣的帽子给他扣头上了,拽着薄渐:“跑!”
      德育主任反应过来:“你们俩站住!”
      江淮头也不回,撒丫子往前跑。
      德育主任今年四十,身材保持得还不错,他一见前面俩学生跑了,当即就拔脚跟了上去:“你们俩!跑什么跑!”
      他不用抓人,看那辫子就知道其中一个是江淮。
      另一个鸡贼,把校服帽子给扣上了,光看个背影看不大出来……但也眼熟,估计是跟江淮不分上下的年纪吊车尾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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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有什么好跑的!”
      德育主任说的是真心话,别说其中一个他都认出来了,就是没认出来,东楼他不比这些学生熟,前面走廊拐过去就到头了。
      德育主任这么一想,跑也懒得跑了。反正又跑不了。
      人到中年,比不上这些上蹿下跳的小孩了。再说跟几个学生屁股后面撵,有失为人师的风度。
      但德育主任万万没想到,当他胸有成竹地拐过走廊的时候,走廊死角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扇窗户大开,往走廊灌风。
      一般跑跑跳跳,江淮不太容易岔气。但一有人撵他烦他,他一分神,就容易岔气。
      江淮粗暴地踹开天台门,冷风一下子从天台灌进来,刚刚出的汗几乎一下子就被吹得冷干,贴在皮上。手臂一下子就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喘着气往前走,扯了扯衬衫衣领,解了粒扣子。
      江淮弯着腰,手撑在大腿上。他往后扭了扭头。
      好学生跟他一起上了天台。工工整整的冲锋衣被他攥得乱七八糟,袖口堆着褶子,帽子也七零八落,压着薄渐的头发。
      江淮突然就笑出声:“爽吗?”
      主席倒也没恼。他合上天台门,拉了帽子下来:“其实有监控,跑也没用。”
      “那你可以呆着别动,”江淮笑,“跟我跑什么?”
      薄渐笑了笑,算是回答:“挺爽的。”
      江淮不大来天台。今天是第一回。
      天台定时有人打扫卫生,卫生条件还可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叠着一摞被风吹得满地狼藉的废卷子。
      江淮抽了两张纸铺好,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眯着眼看天。
      天色很好。
      薄渐脱了外套,细致地又把袖口,衣摆全部一点点抚平整。他对叠了下,递给江淮:“要么?”
      江淮扭头。薄渐里面也只穿了件短袖衬衫。“不用。”江淮没接。
      “不冷么?”
      “有你的信息素,不想闻。”
      薄渐没再说别的,只是把校服搭在臂弯,也去抽了两张……两沓卷子铺好,坐在江淮旁边:“宋俊约袁培爱星期天下午两点见面。”
      “我知道。”
      薄渐也没有???锣滤敌矶啵??凰担骸岸甲急负昧恕!
      江淮扭头:“谢谢。”
      “不用……”
      江淮:“替她们谢的。”
      “哦。”
      江淮又去抽了几张废卷子,铺成一片,慢慢躺了下去。他仰头,眯着眼看着日光。日光难以直视,他不得不又偏开了视线。
      有些话他不大想和薄渐说,也没必要和薄渐说。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强。他还是很弱。
      一件对他来说很棘手的事,对别人来说,对薄渐来说,可能就可以迎刃而解,谁也伤害不到。薄渐做得到的事,他做不到。
      他也算不上是在保护谁。
      在别人眼里,是非常愚蠢的去牺牲自己,去当一个“英雄”。
      对他自己来说,他就是按个人喜好做了件事,也没考虑过明天。
      江淮稍稍闭了眼,问:“薄渐,如果是你在活动室门口听见了倪黎和宋俊的事,你会怎么做?”
      薄渐低头望着他。
      他没有给答案,他说:“江淮,你没必要自责。”
      “没自责。”江淮说。
      “那你后悔见义勇为了吗?”
      “也没后悔。”江淮从嗓子眼哼出声笑,他睁眼坐起来,“你能换个别的词吗?还见义勇为,你别说的让我自我感觉像是个五讲四美的热血少年行吗?”
      薄渐轻笑:“你不是?”
      “热血少年刚刚带你被主任抓了,主席。”
      薄渐只望着江淮:“如果你不自责,也不后悔……为什么要设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江淮愣了下,慢慢皱起眉。
      他转回头,“啧”了声,也没遮遮掩掩:“我认为你处理得会比我好。”
      “所以你认为你做得还不够好?”
      江淮有点躁,他并不想把这种不安的躁动坦诚给薄渐听。他和薄渐还没关系好到这个地步,薄渐也没必要去听他在想什么。
      可也许是今天天气太好,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刚和薄主席又翻了次车,三千字检讨书预定……江淮说:“不是……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弱鸡。”
      薄渐浅色的眸子直直地对着江淮。江淮有点心悸,佯装无事地别过了头。
      “你觉得自己不够强?”薄渐问。
      “差不多。”
      “连小学的小朋友都知道强弱是相对的,江淮。”薄渐说:“再强的人,也总有人比他强。”
      江淮扭头,不太爽:“我知道。”
      “再强的人,也有弱势的时候,也需要别人的保护,而不是一味苛责自己还不够强……江淮,你确定你知道吗?”薄渐问。
      江淮没说话。
      薄渐:“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江淮不友善地盯着他。
      薄渐一点儿没留情:“江淮,你连小朋友都比不上。”
      “……”江淮表情更不友善了。
      他长眸低垂,伸出一只手摊平在江淮眼皮底下,声音终于放轻了点,几乎没进天台的风声:“如果你觉得我处理得比你好……那你就当这次是我在保护你吧。”
      江淮视线转移到薄渐的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应……但薄渐伸了,他就单蹙着眉,抬手碰了碰薄渐的手。
      薄渐自然地蜷起手,把江淮的手握了起来。
      尽管江淮不太想承认,但江淮的确一直很中意薄主席的手。他暂时没抽出来,偷偷捏了捏薄主席的手指。
      薄渐手看上去是冷的,但实际上很热,手指修长,手劲也很大。
      薄主席稍一沉吟,说:“星期天要出来……要不你这周就别打抑制剂了吧。”
      江淮还在捏手,抬头:“嗯?”
      薄主席矜持而友好地说:“我可以借你一个临时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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