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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丰收[1/2页]

厚土之恋 田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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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如无边盖,
      地似八宝庐。
      季夏旦日烫,
      农家收割忙。
      牝鸡司晨早,
      五更梳洗迟。
      破晓湿气重,
      鸟雀登枝勤。
      摸黑出山去,
      戴月荷镰归。
      炎天吐暑气,
      汗蒸灼肤伤。
      居家无闲者,
      妇孺皆农桑。
      老翁倚竹杖,
      携孙提饭汤。
      急急闭篱门,
      匆匆赴田垄。
      劳壮在东冈,
      躬耕捆麦忙。
      舂粮千万石,
      岁暮无存仓。
      昼尽不知热,
      心忧夏夜长。
      南风过高梁,
      陇埂闻麦香。
      四野无人迹,
      琼花落新蝉。
      悲叹天下事,
      最苦是农家。
      我在上学认字之前,就已经跟着母亲下地干活了,六月是丰收的季节,天气炎热,土地都快被烤熟了。
      晚上八点半以后,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脸边吹起阵阵南风,燥热才开始慢慢散去。暮色四沉,夕阳西下的田野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稀疏的人影在黄昏下的田间小路尽头越拉越长,最后消失不见。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嘎嘎”的田鸡声和“喳喳”的蚂蚱声,蚂蚱声音虽不大,但是很有节奏感,清脆悦耳,动听非常。白天,这片土地是属于农家的,熙熙攘攘,匆匆忙忙,到了夜晚,这个世界就完全属于这些小生物了,变得清凉安静,美丽大方。
      六月初,小麦差不多已经成熟,饱满的麦粒压得麦穗头部微微下垂,显得谦虚而又沉稳。大片大片的麦田好像金黄色的地毯一样,铺满整个田野,扑面而来的南风里夹杂着成熟的麦香,农家的脸上也洋溢着满意的微笑。这是胜利的喜悦,也是淳朴敦厚的返璞归真。正是:
      麦林五月漾琼花,
      郁郁芬芳醉万家。
      春水碧波飘落处,
      浮香一路到天涯。
      六月偶尔会下几次雷阵雨,但雨量都不大。虽然六月干热,大地需要雨水,但是庄稼人却不希望这个时候下雨。如果连续下好几天雨,成熟的小麦会被泡在雨里,时间长很容易发芽,损失很大,这样一来,庄稼人一年的辛苦就要付之东流了。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如果早上出现红霞,预示要下雨。大家要把田里的麦捆摞起来,一排一排码好,以防被雨水浸泡,如果麦场里晒了麦子,也要及时摞起来。有时候人们正在紧张地收拾,天空突然会乌云滚滚,昏天黑地,一道闪电“哗”地划过天际,紧接着一个惊天的响雷“轰”地一声,好像要撕天裂地一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滂沱大雨,一串串雨珠好像织布机上滚动的丝线一样源源不断。老家有句谚语说得好“白雨忙,跑不过一面场”,很多在大门外麦场里收拾麦子的人来不及跑回家,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有时候会在家里听见“咔嚓”一声巨响,就知道又是什么东西遭雷劈了,有时候是一棵树,有时候是一堵墙,有时候是一座山头。在山上干活来不及跑回去的人,躲在树底下避雨的时候都会被雷劈到。有人就会说一定是那个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遭到了天谴,这是他的报应来了,这么说还是有点太武断了,也不科学。这种事不过是个概率问题。晚上天边如果出现了一片红霞,就预示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农村的房子基本上都零零散散地坐落于村庄各处,地广人稀,高低不平,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很寂静。晚上大家睡觉很早,十点以后基本上就睡了。母亲毕竟是一介女流,胆子较小,凌晨四点不敢一个人上山割麦。不要说一个女人,就算是一个男人,在凌晨四点也不敢轻易到处乱跑。早上五六点其他人下地干活的时候,母亲已经割了一大片麦子了,这个时候我们也醒来了。
      母亲一个人要收割十几亩小麦,工作量很大,很辛苦。那个时候没有收割机,所有的小麦全都靠镰刀一把一把收割。大家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起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趁着有点凉气就去地里割麦子,而我们家的情况却大不相同。每年夏天收麦,都是母亲一个人,她又是急性子,不愿意服输,所以她只有和时间赛跑,把一天当作两天用,不然干透的小麦会掉在地里。凌晨三四点,天还没有亮,别人都在满天繁星的梦里熟睡的时候,母亲就叫醒还在睡梦中的我们,上山割麦去了。出发之前带上被子,到了麦田,母亲先割几捆麦子给我们铺上,让我们继续睡觉,然后她就开始割麦。
      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他一年四季都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所以我很少见到他。到年底才回来几天,就算是夏天收麦的时候也经常不回来。所以母亲一个人在割麦的时候就感觉身心疲惫,脾气也变得很暴躁。经常一边割麦一边骂人,有时候骂我和姐姐,更多的时候都是骂父亲。刚开始大声叫骂,到后面就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了。因为不管骂得多大声,隔着千山万水,父亲也听不到,也不会回来帮忙收割小麦。
      虽然是大夏天,但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晚上睡觉还要盖厚一点的被子。
      最早的镰刀是上古时期出现的石镰,距今应该有几万年以上的历史,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考证。到了春秋战国,大量的铁制农具开始出现,铁镰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广泛运用于农业和战争。闲时下地农耕,战时上阵杀敌,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业大国,以农耕为主的传统文明源远流长,那时候很多诸侯国都实行兵农合一的政策。
      我们家里用的是直镰,和传统意义上的镰刀还不太一样。镰刀类似于新月银钩形状,刀片厚而弯,镰柄笔直,刀片固定在镰柄上面,适合收割秸秆比较粗壮的庄稼,比如玉米和高粱。而大家通常使用的直镰,则是根据传统镰刀演变而来的,直镰刀刃本身薄而锋利,也比镰刀稍短一点。镰柄有点像蜿蜒爬行的蜈蚣一样,前弯后直,前细后粗,刀片安装在刀架上面。我们老家种的大部分庄稼都是小麦,小麦的秸秆细而短,正好适合直镰收割,直镰轻巧而便于携带,刀片钝了或者卷刃了,直接从镰架上取下来,在磨刀石上面磨一下就好了。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自己还拿不动镰刀割麦,所以都是跟在母亲身后捡麦穗。母亲割麦很快,一天大概能收割一亩半地的小麦,在当时也算是远近闻名,不过这也是被逼无奈,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小麦又干又脆,几镰刀下去地上就会掉很多麦穗。这个时候就靠我们姐弟俩来捡这些麦穗,这样母亲就可以少弯几次腰,加快割麦的速度,不然母亲一边割麦一边弯腰捡麦穗会浪费很多时间。
      刚开始钻进麦田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到了原始森林里面一样,永远到不了尽头,后来磨炼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我们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吃饭,早上出来带点干粮和水,中午了用麦捆搭两个麦垛遮阴,我们钻进去吃一点东西,休息一会继续割麦。后面我稍微大一点,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力气拿镰刀了也开始学母亲割麦,我一般都是割麦田边上长的又稀又矮,杂草丛生的那一绺。大概就割一米宽的地方,不一会儿就钻到前面去了,一般靠近地艮子或者地畔边缘的庄稼长得都不太好,靠近艮子的被挡住了光线,采光不足影响长势。靠近地畔边缘的肥料和雨水不足,也会导致庄稼营养不良,边缘的土地本身比较贫瘠。
      有一次,母亲说我自己割的小麦是属于我自己的,打下粮食可以拿去卖钱花。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的眼前一亮,一下子精神抖擞,就拼命割麦,不一会就把脚面割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我的眼睛总是迷迷糊糊睁不开,好像刚睡醒的样子,或许是太阳晒得太厉害,伤了眼睛的缘故吧!
      母亲不仅是麦田里的守望者,还是我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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