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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月老[2/2页]

奈何之彼岸花开 邓大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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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生出来,是连在哪个塘泥地里打滚的散灵都不知道呢。你就能有那能耐?”
      陆珠莎这会儿才恼羞了起来,手指摩挲着盅沿,却不说话。
      “那常府定不会与天家结亲的。”月老补充道,神情认真而笃定。
      “仙尊,那您……当年为何还要从中斡旋?”
      “你当真觉得是我要从中斡旋?那是上意!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月老像是沉思了起来,神色越发凝重,“那常子锡也当真是硬气,就连常将军都尚未来得及发言,他倒果断下跪给拒了。到底是个少年公子哥,年轻气盛得很呐。”
      “常少将很是不喜那九公主么?听闻九公主佳妍绝色,天下无二。”
      “常子锡哪里是不喜欢呐,我瞧他倒是喜欢得紧。可是,婚姻由古至今不过是为了社会稳定,繁衍子嗣,合作共赢,实现利益最大。它本与爱情没甚关系。是世人,非要将婚姻与爱情强绑在一块儿,最终落得两头落空的结局。你说,这谈婚论嫁的时候就好好谈婚论嫁,谈情说爱的时候就好好谈情说爱,不好么?”月老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这一点啊,那常子锡虽年纪轻轻的,倒是早已参得透极了。不像他老子,当年为了那些许情爱,是连祖祖辈辈苦心经营下来的前程与家世都不顾了。”
      陆珠莎抿着嘴,对那长辈的陈年旧事并不插言妄评。
      月老淡笑打量着她:“至于这绝色佳人,天下无二。喏,现下,不是有二了么……这世间,哪有无二之谬说。”
      陆珠莎给对面的月老斟了新茶,“也就是说,那常子锡即便娶了东海公主,也须得再娶另一名正妻即可。”
      “不,要么正位虚待,若娶正妻便只能娶你。当年他在天帝跟前将无影无形的你拉进来垫背后,这一生,正妻便就只得娶你了。”
      “为何?”
      “若是你们二人婚约解除的消息一扩散,天帝以解除婚约为名再度暗示结亲,那常府必是连婉拒的借口都没有了,那正妻之位便只得优先让与九公主。偏常府宁死也不愿与天家结亲的……”
      “常府为何不愿与天帝结亲,多少人趋之若鹜……”
      “那已经是另一段久远的故事了,不是你等小辈儿女能理解参透的。”月老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这大半年来,我瞧你好似待在这清冷的月宫里怡然自得得很呐。今日前来,是因为听闻你前几日已向嫦娥辞行了。吃了你这许多的桂花糕,喝了你的酒酿,现下又品了红豆酥和明前龙井。我和你娘相处了几千年,也算得上是你的姨母了。瞧你这姑娘讨喜得很,可不得来指点你一二么?”
      陆珠莎起身行了个跪拜大礼,双手叠加置于额下,规规整整的磕了个头,抬眼说道:“但求仙尊指教!”
      她仰着脸,面色略红,瞳仁黝黑发亮,眸子里全是了然。
      月老总算知道那般骄傲的常子锡,为何借着上天述职的由头专门跑这月宫一趟了。
      只是这样难得的聪慧女子,到底不忍心眼睁睁瞧她成了权利的牺牲品。
      月老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正色道:“你此次回去后,应是常府与东海龙王谈婚论嫁之时,定然顾不得你。你央着父亲抓紧时间速给你谈一门婚事,至于家世,那四海龙宫、蓬莱、南海、昆仑、太虚……皆可,找一品貌俱佳的世家公子,将自己给嫁了。先把自己摘干净,别搅到天帝与常府的浑水里去。想是你随意嫁入哪个勋贵世家,也定能过好日子。可若你一直不议婚,那常府迟早定会娶了你。他们需要一个嫡妻,你这样的资质容颜,养育嫡子最是合适不过。”
      陆珠莎懵懂的点了点头。
      “常府本是最好的人家,现下关乎到九公主,那儿就是龙潭虎穴。你当真以为那常子锡风流,一房一房的侍妾埋头往后院里填?却没能产下一子半女来?”月老继续耐心道,“所幸近几百年,那九公主一直闭门思过,近日又传下凡历劫去了,才没来得及收拾那常府的后院,还有你。若真以她那刚烈胡闹的性子,能来去自如,你是定活不到成年的。”
      陆珠莎继续懵懂的望着月老,难得露出她那个年纪的迷惘来:“我原本以为,婚姻只是我与他二人之事。”
      “即便是寻常人家,婚姻也从不止是二人之事。再说那常府院深墙高,这漫漫岁月,若真在人世间反倒好了,两眼一抹黑,忍一忍,几十年就过去了。可是我们……我们的时光太长了些。当年你娘,我就不赞成她嫁给你爹,如今,你瞧着她幸福么?”
      “可是你这月宫里,嫦娥仙子现下养的着两只玉兔也未必幸福呀。”陆珠莎不赞同道。
      月老反倒笑了起来:“?悖∧愕降啄暧祝?睦锒?切矶唷K?俏幢囟嘈腋#?墒撬?巧硇淖杂桑?@?炜昭健D愠虺蚰隳铮?髅鞯背跏歉鲎罹?楣殴值墓媚铮?缃裎г谀且环皆鹤永铮?奕瘴抟刮蘩湮夼?摹U庖簧??豢上?础!
      “如今同你说的这番话,当年我也与她说过,她偏要信了爱情。你当真以为今日你娘还爱你爹么?姑娘,婚姻里最难受的当不是对方先弃了你,对你无爱无宠。而是你在一日日的打击与冷漠中,看清了婚姻的现实,耗干了对对方仅存的最后一点爱意。最后,你在心里已然弃了他,无欲无求,无念无想,跟块风干了的咸鱼似的整日随风飘荡,偏还一生漫长得很……”
      陆珠莎突然想起那一日,父亲醉步蹒跚着要去寻侍妾清儿,母亲满脸不耐的挥手让蒋广扶他前去,好像多忍一刻都不愿了。
      她不由得打了一哆嗦。
      月老放下手上的酥饼,拍了拍手,起身道:“总之,言尽于此,如何抉择,终归握于你的手上。”
      陆珠莎不厌其烦的又行了个大礼:“谢月老的一番肺腑之言,珠莎定当铭记于心!”
      月老行至门前,返身道:“有一点你说错了,丹儿管束得是极好不过,老身喜欢得很!”
      陆珠莎瞧她拂了拂袖,身姿明明不够纤细,却是轻快极了。
      她不知道母亲如今会不会偶尔记起昔日月老的谆谆教诲来。
      很多年后,她倒是总记得月老的这番肺腑之言。
      只是到底造化弄人,彼时,她已深陷囫囵。
      月老仙尊将那婚姻里的每一份情爱都参透得清晰明朗,具无遗算,却独独给她算错了敌人。
      在那一场溃败的婚姻里,天帝与那九公主,根本尚未来得及出场,她便已然输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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