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没人会说她这样不干净,在饿死面前,不干净只不过是无病呻吟。
床上的妇人忽然咳了一大口,夹杂着些许血丝。豆豆愣住了,吃糕点的动作一止,凑上去小心翼翼道:“娘,你哪里不舒服?吃啊……饱就好了……”
旋即她带着丝内疚有低声道:“豆豆不好,没找到药。”
“不必担心,”雨娘上前几步,替她诊了诊脉,“饥寒交迫,身子骨有些差,好生调养着,会好的。”
豆豆年纪不大,却已经懂得死亡的含义。听得雨娘的话,脸上立即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那喜悦如此眩目,以至于雨娘都有些心颤,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安重华。
安重华心中思量开来。
这对母女住在此处,应是京郊人士。京郊的土地名义上分给庄户,实则被各大世家瓜分,这片庄园正是在宣平侯府名下。按理说,宣平侯府夺人土地,也该给庄户人家一口饭吃,若不然,早就闹将开了。这对母女怎会贫病交加至此?
那妇人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道:“当家的没了后,我们便被庄头赶了出来,说妇道人家没资格占庄子上的地,房子也一并被收走。”
安重华默然片刻,这的确是世情常态,许家母女不也是被人以这个由头收走了田地吗。
那妇人似是许久没说过话,冷不丁有人愿意听,又接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当初成亲时,当家的攒了好几亩杏林地,也算得上远近闻名的富裕人家。没想到忽然有庄头来,说这地是侯府的地,我们都没资格种。
那些不同意的都被打杀了,当家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庄子上饥一顿饱一顿地干着。没成想,如今连个温饱都混不上,累得豆豆七岁了,还不如人家五岁的小孩大。”
豆豆乖顺地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生活于她只是一餐饱饭,她并不知道失去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摧毁她母亲的身体和心智。
安重华到京郊杏庄走了一遭,消息很快传到宣平侯府。待他们派人去找那对跟安重华说话的母女时,却发现人去楼空毫无踪影。
宣平侯立即感觉到不安。
可宣平侯夫人刘氏却道,安重华虽然锋芒毕露,终归是女子。前次她去安国公府,安重华对她毕恭毕敬,想来不敢忤逆大皇子这个未来夫君,也不敢得罪宣平侯府这个外家。
宣平侯又招来姜凡询问,得到的答复是,安重华此人胸无点墨又自视甚高,在户部成日无所事事,不足为虑。
他万万没料到,在他瞻前顾后之时,安重华已然递了牌子入宫求见。
她手中有户部土地分封文书前后对比的版本,又通过豆豆母女获得了京郊村民的口供,可谓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整整查阅了半个时辰,才勃然大怒!
“就在朕的眼皮底下,也敢做这等欺下瞒上之事!”
“臣也未曾想到。”安重华并未多言,只说自己也是偶然得知才会询问一番。“只是如今土地都被世家占据,臣纵然想将女户纳入田地分封中来,只怕……只怕有人会对陛下产生怨怼之心……”
第28章 田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