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安胎符】
晌午过后，我百无聊赖的趴在顶楼扶栏上眺望远方。
翡翠背着画架子进来，手里拿着水彩盘子和画笔向我走过来。
“少奶奶，你要的作画工具备齐了。”
“放在这里。”
我把颜料挤在盘子里，拿着画笔在白纸上一阵描摹，画出一张脸谱。
我画的是五虎统领之首的红脸关公。
翡翠看了一阵子后问：“少奶奶，这是学校教的吗？”
“不是的。我和姐姐自幼在戏院长大。她喜欢唱戏，我喜欢玩唱戏的行头。”
“每天清早，姐姐练唱功、水袖和软跷。”
“我想当刀马旦，就跟着一群武生练腿功、翎子功还有花枪。”
“那时候我小背不动靠旗，就留在后台帮人家清点行头，有时候会给小花旦勾脸。像关公的脸谱这是角儿，人家不会让一个小丫头上手的。”
我把画笔放在水里涤了涤，扭头看向翡翠，微微一笑，“不过呀！我还真上手给关公画过一笔，你猜猜我画的哪一笔？”
翡翠木讷的摇摇头，我并未觉得扫兴，权当她是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画了一个黑点。”我指着脸谱上的那个黑点，解释说：“这是戏曲行的规矩，叫做破脸。”
翡翠听后并未有‘原来如此的惊讶感，只是叹息说：“看来少奶奶从小吃了不少苦，如今五爷是你的归宿，好日子来了。”
我缄默了，她又说：“少奶奶画工不错，若是五爷入画，想来他会心花怒放的。”
阿离送我去学画画，我答应过第一张人物画他，怎么能画玉星河呢？
哪怕他们两个长得一样。
不知道我和玉星河成亲的事情，远在锦官的阿离知不知道。
更不知道我要在藏梦楼呆多久。
翡翠见我出神，开口说：“少奶奶。奴婢要出去一趟。”
我没问她去哪儿，直接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奴婢去凌霞观求见玉真人为少奶奶求一道安胎符。请少奶奶放心，奴婢快去快回，不会误了给您做晚饭。”
我问：“是玉星河要你去给我求安胎符吗？”
她摇头，“奴婢自己的意思。”
我意外她不给自己主子贴金，同时也感动她对我的一片心意。
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赏赐，抬手取了支簪子递给她。
她不收，又给我簪了回去。
“奴婢甘心情愿伺候五爷和少奶奶。今后千万不要对我这样客气。”
02【秘密】
我在顶楼眺望着凌霞观，这看山累死马的距离，翡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下了楼，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治玉室。
治玉室门前四个大字：闲人勿近。
晌午时分，翡翠往治玉室里端了三碗青菜米饭，被我撞见她说是自己吃，吃完后还要帮玉星河整理新进回来的原石。
我扫见她放在托盘里的三双筷子并没有当面揭穿她的谎言。
四下无人，我拽了拽治玉室的锁头，心里犯了难。
走到一旁，我推了推窗子，一下子就推开了。
顾不得激动，我翻身一跃就进去了。
摸了摸不算累赘的肚子，随手关上了窗子。
治玉室里有滴答滴答的水流声。
四下摆放着冷冰冰的治玉工具，还有一堆解玉沙。
货架子上有坠着分类签的原石，一排又一排。
我走着走着，脑袋碰到了一串玉风铃。
我稳着风铃的声音，目光被一副画吸引。
近前一看，画中人穿着一件红肚兜媚眼如丝的躺在床上。
画中人是我。
我羞愤的扯下画轴，才发现墙面有个机关。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触发了机关，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赫然出现。
我壮着胆子往地下室走去，墙壁上的的油火闪烁着，明暗交替。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不时传来女人的哭吟。
我踌躇不前了一阵子，心里腹诽父亲倒斗多年，他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
我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继续前进，绕过一堵墙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画面。
锁链悬挂着两个披头散发的无衣女人，身上遍布鞭痕。
苟延残喘的她们似乎听到了来人动静，微微抬头，一个眼睛淌着血泪，一个嘴巴里糊着一团血浆。
我的身子僵住了，心脏颤抖的厉害。
忽然，地下伸出一只手抓着了我的小腿，桀桀怪笑着。
“呵呵呵，你也是被五爷关进来的？”
我低头一看，和我说话的女人半截身子埋进了地底下。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我挣脱开她的手。
同情、恐惧、戒备一系列的情愫涌上来，我下意识的护住腹部远离她。
她冲我裂嘴说：“我们三个都是五爷的姨太太。我们被关在地下室，一个挖了眼睛，一个拔了舌头，一个半活埋。”
“挖眼拔舌活埋这都是玉星河干的？”我大惊失色的问。
“他用不着亲自动手，都是他的手下代劳。”
“太残忍了。为什么这么对你们？”
吊着铁链的那个瞎眼姨太太，讥诮的说：“你都进来陪我们了，还有闲心管闲事。”
“他没有关我，我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五爷亲口说过，凡是进了藏梦楼的女人，不留活口。”
“那你们为什么还活着？他是为了折磨你们？这么丧心病狂，变态。”我自言自语。
“五爷留着我们养玉。你知道她为什么下半身埋在土里吗？因为玉送入宫口要入土才能治出上好的血玉。”
“至于我们两个身上划了口子缝入了玉石，就等我们断气，再埋进土里，血玉就成了。”
“我听过玉女养玉的传闻。”我追问：“你们三个都是玉女？”
“你错了。我们这是活体治玉。”
“玉女那个贱人是天下男人的鼎器。她的身子是用来给男人续命的。”
“什么活体治玉，玉女续命。太荒唐了，太诡异了。你们从哪儿听来的。”
她们面目狰狞，铁链子挣的激烈作响。
“都是五爷说的。都是真的！你大着肚子更适合做活体治玉。哈哈哈！”
“我们快死了！你也死期将近。一起见鬼吧！”
幸灾乐祸的笑声近乎癫狂，我捂着肚子转过身去，一刻也不想停留。
“五爷已经死了。”
突然齐来的一声吼，我顿住了脚步，震惊的转过头，“他没死。活的好好的。”
“呵呵。你不知道吗？五爷是活死人。只有夜间可以出没，白天要躲在棺材里。”
我当作疯言疯语，不予置会。
埋在土里的那个女人凄楚的笑了，“我猜五爷娶了你吧？我也一直做着当少奶奶的梦，到头来只是个养玉罐子。我讨厌我的宿命。你最好期盼你是玉女。”
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蹲下身子问她，“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称之玉女？”
“听五爷说，玉女体质特殊，她??????”她话没说完就翻了白眼咽了气。
最后看了一眼墙壁上奄奄一息的两个女人，我快速离开了地下室。
再次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身子没有来时那么轻快了。
03【桃雕】
离开治玉室后，我精神有些恍惚。
晚饭又是我一个人吃的。
月上中天的时候，玉星河风尘仆仆归来。
屋子大到有回音，我听到他上楼梯时和翡翠的对话。
“她睡了吗？”
“没有。”
“梦梦。”他喊了一声，“爷回来了。”
上楼梯的声音明显变得急促又响亮起来，很快房门被推开了。
玉星河高大的身躯，白衣风流的站在门前。
我宛如见到鬼魅般的眼神和他对视一眼。
他端倪着我的反应，剑眉皱起，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迈到我眼前。
“梦梦，这样看着爷？是你吓着了还是你想吓我一跳。”
他急迫的双手扣住我的肩膀，目光锐利的像把我看穿。
“梦梦，你怕我？”
我的心砰砰直跳，回想起地下室里她的姨太太说他是白天躺棺夜间出没的活死人。
我努力的平复心情，伸出手摸向他的心口，张弛有力的心跳，温热的体温。
这不是活人嘛！
我平摊的手掌渐渐合拢成拳头，敲了一下他的胸口，“死鬼，弄疼我了。”
第83章：求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