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眼前这个一席青衫的少年卿相,与她共度多年,授她诗书礼法、教她争权夺利,还有那些年一起饮过的酒、还有那瓶寒泉苦目水……
而如今,他却忘了。他这一世也从未记得。
顾流云算是放下心中那些无故的猜忌,向沐河清一拱手,只道:“望沐小姐见谅。”
叶寒舟见顾流云终于算是放下成见,他才略带歉意出声:“既然如此,盟约之事,势在必行。”
谁想他也突然话锋一转:“所以——文试的那篇策论,沐小姐是当真的?”
文试的策论,正是要求她解决玄州大旱一事。
沐河清的法子,正是顺势推出了叶家,也推出了……叶寒舟。
沐河清看着一双逐渐锐利的黑眸,笑着点头:“不错。”
她眉眼弯弯,笑得真切。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都督。但凡与叶家、与他的利益挂钩的事情,他就会变得格外敏锐,能够怀疑一切却也有胆子——孤注一掷。
这就是为什么——沐河清笃定,叶寒舟会把握并且敢把握这次机会。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解决玄州大旱、分担慕家的一部分名声进而渗入长明朝堂并占有一席之地,只能是他这个未来的禁军都督啊。
沐河清接着补充:“玄州大旱一事,我也会有所动作。这个导火索由我来点燃,叶公子只需顾好叶家该做的,其他的用不着担心。”
叶寒舟皱眉:“玄州大旱,慕宗之能不卖沐家的面子?”
沐河清自信道:“陇西千里传书,慕尚书定然体恤灾民,不体恤面子。”
顾流云有些错愕,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
叶寒舟声音更加冷厉:“树大招风,你认为叶家适合出面?”
沐河清不为所动:“叶家不适合,但是叶公子,再适合不过。”
叶寒舟闻言语调加重不少:“……届时我会离开颖京。”
沐河清看着叶寒舟明显很不高兴的脸,眨了眨眼:“……祝你前程似锦?”
“砰!”
叶寒舟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掼。
沐河清看着桌上溢出来的茶水,歪了歪头:“哦,还有呢。拯救灾民,功德无量。”
叶寒舟:“……”
顾流云:“……”
楼破岚:“……”
逍遥先生:“……”
叶寒舟利落起身,向对面行了一礼:“先生若无异议,我即刻回叶府安整上下!”
沐河清侧过头看着男子。
逍遥先生也侧头看了看她,说道:“既然沐小姐胸有成竹,试试也无妨。”
然后……叶寒舟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流云看着好友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
空出来一个座位。
沐河清指着那个空位回头道:“喏,还热乎着呢,坐吧。”
顾流云、逍遥先生:“……”
楼破岚:“……”
话糙理不糙,他还是乖乖去坐好了。
沐河清对这个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满意,嘴角的笑容像不要钱一样:“叶公子也是个爽快的人,做事情倒是果断。”
顾流云闻言才笑容微深,语气有些古怪:“沐小姐以为……寒舟方才那般不过是做事果断?”
果然还是放下成见,彼此说话自在许多。
沐河清点头:“魄力十足。”
顾流云:“……”行吧,当他没问好了。
他勾唇笑了笑,心中已有所察觉。
寒舟分明……不愿就此离开颖京。
方才又走得如此匆忙。
根本是被气的。
但是这个沐家的嫡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顾流云看着沐河清神情自若地品茶,这样的女子……心中大抵没有风月。
他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一场错付。
他接着又道:“叶家堪大用,沐小姐知人善任,不知顾某是否有幸参与其中?”
对面的少女反而又将问题抛给他:“不知先生生平,可否一叙?”
顾流云:“顾某乃北域人士,狼牙州遇难,家道中落,为人所救,唯有感激不尽。”
狼牙州……遇难?
寥寥几句,泛泛而谈罢了。
遇的……什么难?
沐河清本该是一群人中最为清醒的人,眼下却感觉一切皆暗藏玄机,上一世她却毫无察觉。
仿佛被人遮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亦看不懂未来。
譬如顾流云,上一世她不曾知晓他的过去,不曾知晓陆修尧如何留意此人,眼下还要装作毫无交集,与其周旋。
沐河清敛眸,看不清神色,轻声反问了一句:“感激不尽……便要反?”
“……正是。”他儒雅的笑容一如既往,落落大方。
“顾公子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谈不上相知,自然不能善认。”她淡淡一句,撇去了所有关系。
“半月之后,流云会去秋菊宴。”逍遥先生忽然出声:“到时候你就知道让他做什么了。”
尾音上挑,懒散的语气,又透着果断自信,不容他人质疑。
顾流云仅是顺从地点头。
沐河清垂眸暗自思忖。
倒是楼破岚憋久了,盯着桌下顾流云身边的两坛酒,盯了许久:“你们要是谈得差不多了……这酒——是不是可以尝尝?”
逍遥先生好像和他杠上了,扬起下颔,戏谑道:“小孩儿不能喝酒。”
楼破岚:“……你出来,我俩多打几架。”
小孩儿小孩儿叫得——简直不要太顺口!
“砰!”
顾流云很有眼色得察觉到楼破岚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便顺手一带,一坛酒落在茶桌上。
“先生素来爱开玩笑,这坛京城醉权当赔礼可好?”顾流云笑出声,一抬手,拆了封。
酒香瞬间盖过茶香,四溢出来。
沐河清盯着这坛酒,一双水眸蓦地瞪大。
京、城、醉?
第二十九章 倾盖如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