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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剑凌尘叶寒舟[2/2页]

本宫不谙谦卑之道 墨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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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女子,而不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吟风弄月的女子。
      可惜了,成为了长明的皇后。
      春日都督府匆匆一瞥,竟是好一番惊艳——都督府的后院里居然栽满了大朵大朵盛开的海棠。
      她却也只敢匆匆欣赏一番,不敢浪费时间。立国的关键时期,陆修尧的皇后是不能拖后腿的。
      她黯然走进叶寒舟的书房。
      他说顾流云去酒窖寻酒去了。
      她不甚在意,拿起为她放好的书卷翻阅起来。
      许久,端庄沉静的皇后抬头看向坐在她不远处的玉面都督,一双桃花眸彼时还盛满了清澈:
      “本宫不解,世人皆知君臣礼数,尊卑不能僭越,君已至高,臣已尽忠,何故要作那狡兔死走狗烹的错事?又何故要作那鸠占鹊巢遗臭万年的错事?望叶都督指教。”
      “帝王心思,功臣难测,世事无常罢了。”身量颀长挺拔的男子身着玄衣端坐一边,低沉悦耳的嗓音一如既往。
      沐河清皱着眉,不说话。
      男子突然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她,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女子端庄沉静的容颜。
      沐河清翻了个白眼。
      好端端的,看她干嘛?让人心里没底,还以为昨日功课又出错了。
      只听他又认真地问道:
      “世事无常。若是有朝一日,恰是那高高在上的尊贵之人从云端跌入泥沼,挣扎而不能,万劫而不复,”他眼中划过些许情绪,轻声开口:“你,又当如何?”
      她只觉得叶寒舟莫名其妙。当下便也没有在意他过于逾越的称呼——你。她没有看那双幽深的眼睛,随意想了想:“不过只能蛰伏暗处,筹谋蓄势,再回云端而已。”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叶寒舟闻言情绪不明地出声,随即又捧回书卷,不愿再搭理她。
      “仁慈?那叶都督可是有其他的想法?”她也皱起眉,好看的桃花眼中困惑不已。
      都已经从云端跌入尘埃了,旁的人没有消极厌世、以死了结或干脆鱼死网破已是不易,她能想到暗中蓄势等来日东山再起算是心气高的了。这……谈什么仁不仁慈?对谁仁慈呢?沐河清表示她当时一点都不懂叶寒舟的意思。
      叶寒舟端坐在椅上,只留给沐河清一个玉刻般的侧脸,他闻言向沐河清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多语。
      院中忽然传来琴声。琴音如潺潺流水又如高悬中天的皎皎明月,让人听得很是惬意舒心。
      “罢了,叶都督不愿说,本宫便去向国师讨个答案。”沐河清抬脚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残阳夕照,落日余晖。微风携着海棠花瓣满天舞动,空气中还裹挟着淡淡的花香。
      沐河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石凳上的顾流云。
      男子一席白衣,腰间挂着一枚精巧的环佩,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苍白的面上是儒雅清俊的五官,全身一股浓浓的书卷味,却偏偏是个爱酒的。
      他低着头,抚着琴,石桌一边放了个酒罐。
      好一个举世无双、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她不语,他继续抚琴。
      一曲毕。他最后撩拨了一下琴弦,罢手。
      他朝她微微一笑,温声开口,嗓音清澈如琴音:“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言罢,还拿着酒罐向喉中灌了一大口。
      沐河清也不恼。
      她嫁入景王府没几年,叶寒舟与顾流云便入了陆修尧麾下,自陆修尧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再到他称帝登基这几年,沐河清与这二位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师徒”之情,对于礼数什么的,她倒真的不甚在意。
      如果说叶寒舟是冷漠而不苟言笑的铁血都督,那么顾流云便是天生的权谋家,既有温润潇洒的一面,却又深不可测。
      长明“一剑凌尘叶寒舟,两袖乾坤顾乘风”的说法,名不虚传。
      这堪称惊才绝艳的一文一武,她到现在还在可惜——怎么就被陆修尧这种人面兽心的阴狠人物弄了去。
      她说了方才的问题。
      顾流云饮着酒,似是没有听到,敛着的眼睛看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蓦地,他放下酒罐,看着她的眼睛哂然一笑:
      “那便毁了吧。”
      沐河清眉头一蹙:“毁了什么?”
      这两人说话她还真是听不明白,但又直觉:两人所言,皆系一事。
      叶寒舟执意要的那个回答大概正是眼前的这个,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他再一次放下酒罐,面上却丝毫不显醉意,还是那样温润儒雅又笑吟吟地看着她:
      “当然是毁了这无常的人世啊。从一开始,”他耐心地教导,谆谆不悔:“就毫不留情地毁掉。”
      她不懂。
      既然跌入了泥沼,所有尘埃落定,她又如何能推翻?她又如何再有一个“开始”来弥补错误、来毫不留情?
      …………
      命运总是教人措手不及。
      自那日起又过了几个月,齐国似乎有异动,陆修尧统摄朝政为时尚早,根基不稳,他不能轻易开战。齐国答应不出兵,但又趁长明局势不稳狮子大开口。两国协商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顾流云提出派人前去求和的法子。
      人选尚未定下。
      沐河清见陆修尧日夜愁容,又心疼一旦开战百姓流离失所、国破家亡,还担心当时未倒的沐家。当时沐海宴已被斩首,沐家人丁凋零,她不忍沐震还要被陆修尧派去前线,干脆主动在上朝请缨前往齐国求和。
      叶寒舟早就察觉她这番心思,还在日前劝过她。他怎么说的?他说她即使亲赴齐国委曲求全也救不回沐家。
      她不听。
      而顾流云只是在朝堂之上,不冷不热地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称赞她的深明大义,便再也不曾与她见过面。
      她终究还是去了齐国。一个人带着唯唯诺诺的所谓求和使团,走在从云端跌入泥沼的路上,一个人在异国的风雪里熬了整一年。
      她这才真切体会了,什么是云与泥的转变。可是她当时还是不懂,要怎样——毁了这无常的人世?
      可笑的是——她竟然真的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竟然真得在按叶寒舟和顾流云所言,从最早、从一开始就毫不留情地毁了这长明无常的人世。

第十二章 一剑凌尘叶寒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