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传其歌谣行为，天灯佳节，由此而来。”故事讲完，游吟师却不收弦，另拨了几个音符，弹唱道，“河汉清兮……”
“河汉清兮，夙星迢迢。”众人便齐声唱起来。叶??、苏凛四人皆双手合在胸前，轻声唱道：
“河汉清兮，夙星迢迢。岁寒方燠，不日不耀。鼓瑟鼓琴，我其谁告？
无依无怙，曷其有居？瞻彼下土，洵广且?。云何其行？东方未??。”
上阙唱毕，众人安静片刻，又各自哼唱起下阙来，多是父母兄姊唱与儿女弟妹的，一时清风和畅。
“河汉浅兮，明月皎皎。岁寒既徂，是阳是冒。载歌载谣，苍天以告。
中心所求，言有其居。瞻彼下土，洵广且夷。云何不行？东方且??。”
天灯已连成一片光练，耳边哼唱声此起彼伏，林决目光黯然，横过竹笛随心吹奏。对岸有一对母子，小孩儿正凝神听着母亲唱歌，笑容天真可爱；母亲唱完，温柔地指着河汉与小孩儿说话，小孩儿便伸手去够升空的天灯，母亲将他抱在怀中，慢慢走远了。
林决远远望着那对母子，直到看不见他们身影，才将目光才收回近处。
曲毕，苏凛凑近他笑道：“如此曲艺，你不当乐师真是可惜了。”林决只微笑不语。
一夜无话。第二日平明，叶??几人在林决带领下朝万重山行进。李伯驾马车将几人送出城门，往西行了四十余里，终于望见山脚。
几人下马，林决对李伯道：“就送至此处罢，我们今次进山需旬月才归，届时步行回来便是。”
别了马车，几人便往山脚进发。林决腰间别着一把裹布的长尺，背上负一个药箱，宽一尺二寸，长约两尺，内装书籍、刀布等用具，另空了位置留装药草。苏凛背着营布炊具等重物，只把轻简的衣物给叶??拿了；江雪尧本已背了弓箭，偏不让他两人负其余东西，抢来两壶水挂在腰间。
林决边走边介绍道：“万重山分东、南、西、北几处山群，占地近安国四分之一。这前面便是东重山的北部，往西北走便是北重山了。我们先入东重山，再往北重山寻药。”
“不去西、南两山么？”苏凛问。
“相较而言太远，且我们所寻之药多生长在东、北；西重山沟壑纵横，南重山瘴气极重，若去这两处，只怕寻不到药草，反徒增风险。”
“听你这话，竟是对万重山极为熟悉？”
“我自小便常进山采药，故而有所了解。”林决道，“泉州距万重山不过半日路程，即取即用，倒不怕药草枯萎。”
“不怕枯萎，也不怕危险么？”
林决微笑道：“怕。”
苏凛便低笑一声，道：“怪人。”
叶??抬头远望，群山万壑便扑面而来，与高处碧天交相辉映，重重叠叠的山嶂一层浅过一层，近处深绿如泼墨，远处苍青似水澜，云雾缭绕，烟霭霏霏，穷尽言语也不能形容其万一壮丽。她望得出神，连苏凛对她说话也一时未反应。
“叶??？”
她终于回过神来，懵懂地看着苏凛。他道：“我正与林药师说你手上的伤，请他瞧一瞧，或许可看出什么来。”
她便将伤处现给林决诊断。林决道：“像是瘴气所致，但又不似平常所见，看这模样，倒与南重山的瘴毒有些相像。”
她奇道：“南重山？”
“南重山瘴气不同外界，毒性强且密，也少药草可治，故山群生物稀少，只毒蛇猛兽可勉强生活。只是方才苏凛说，这是人的手掌造成的？”
“正是。”
林决皱眉道：“这便怪了，南重山的毒，如何到了人身上？——你这伤发作几次，当时如何情形？”
叶??回忆道：“有过两次剧痛，一次在烟城，似乎未有如何情形，另一次——”说到此处，她言语一顿，目光望向苏凛。苏凛道：“林决既是药师，便不好隐瞒，说与他罢。”
她继续道：“前几日在澜江畔，有奇物袭击我二人，那时便第二次发作。待苏凛将奇物击落，痛楚便消退了。”
林决问道：“是何奇物？”
苏凛从怀中摸出两枚手掌大的黑色鳞甲递与他，道：“说来奇怪，还请莫当玩笑话听。这物原是人形，面目俱呈虚影，击落之后竟化作乌烟散去，只剩此物。药师可认得么？”
他凝神看了片时，但觉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又半时，方道：“似乎是鱼、蜥之物的鳞甲，只是如此硕大坚韧，实在少见。你说这奇物呈人形，莫不是常人披了衣甲，落败后掉落？”
“若是衣甲掉落，我也不会留它在身了。”苏凛道，“实不相瞒，当日袭击者形容诡异，原在江中呈巨蟒状，而后竟飞出化作人形，且出手致命，我与叶??几经缠斗才得脱身；因事态紧急，一时竟杀伤了那几人。奇的是他们并未留下尸首，连用剑也未曾掉落，只留了这鳞甲。”
两人说话的工夫，江雪尧已抢来鳞片把玩了半时，道：“你别骗人，这东西真这么古怪？”
“我知此事怪异，想来你们也不会信，可叶??总不至于和我一起诌谎罢？”
她便问叶??：“真的？”
叶??道：“确实如此。”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还在疑虑，苏凛又道：“千真万确。”她斜他一眼，将鳞片放回他手中，道：“知道了，真就真罢，反复说这许多次！山中更古怪的事我们也见过呢。”
他讪笑一声，又问林决道：“林药师可看出什么？”
林决轻摇头道：“此事诡异，我一时也不敢擅自揣度。”又凝神思索许久，对叶??道：“烟城发作那次，你当真没察觉什么？”
叶??道：“没有。”苏凛却道：“我记得一桩事，或许与这伤有关联。”
第十六章 棠梨之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