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在老屋里度过了最后的几天。
第一期拆迁工程都已经动工了,远处挖掘机推倒房屋,整片区域震天动地。
与此同时,齐冶家的二楼也跟着摇晃,许照白的声音被淹没在机械设备运作的轰鸣中。
“你这屋子会不会被震塌?”许照白。
齐冶捧住她:“我担心会因为别的塌。”
许照白笑了笑:“怕你力气太大?”
齐冶没回复,只是居高临下认真看着她,眼神如染了浓厚的墨,高挺的鼻梁上很性感地挂着晶莹的汗水,慢慢往下。
“明天是最后一天,咱们必须把东西搬出去了,放我家去吧。”她说。
“好。”
“那以后你算是没地方去了,放假还回宜城吗?”毕竟他严格来说不算这里的人,家也不在这里。
齐冶长舒一口气:“就看你要不要收留我了。”
“嗯……那得看你的表现。”
“我表现不好?”某人有些使坏地稍微用点力拍了拍。
许照白有些难捱地抖了一下,控制不住在临界点发出的声音。
“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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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座座老屋倾颓,这片上世纪60年代建立的老街终于落下帷幕,成为记忆罅隙中飞扬的尘土。
第二天,许照白和齐冶结束了荒谬的二人世界生活,重新见到了阳光。
他们收拾好东西,叫了个搬家公司,把重要的东西搬到了许照白家里。
她的家临水,从小院门口走出,跨过一条不窄不宽的柏油路,就是一片宽阔的湖泊。
两人把他那些羡煞旁人的奖杯奖牌摆在她的书房,把他心爱的飞机模型放在她的玩偶熊旁边,就像是两段不同的过往交汇。
忙完这些,已经临近傍晚,许照白一身大汗,觉得很不舒服,去洗了个澡。
洗到一半,齐冶竟然钻了进来。
“你干嘛?我告诉你,这是在我家,别乱来啊。”
齐冶只是搂着她一起洗,动作那叫一个正人君子:“不乱来,我就是累了,想早点洗洗睡。”
按理说本来前几天已经算是挥霍无度,两人饶是再有情调,看彼此也是跟拜把子兄弟一样。
许照白往身上打着沐浴露,顺便帮他也挤了点,手带过他光滑的肌肤,两人的视线又不一样了。
他在她背后,把她按在浴室隔间的玻璃墙上,手指穿过她的指缝。
她皱眉:“还来?”
他下巴放在她的消瘦的肩上:“今天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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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而过,暑假的时间过了大半。
太阳花在群里问:【冶哥那拆了吗?】
许照白自从那次搬家之后再也没回去看过了,估算着时间,回道:【应该拆了吧。】
邱小添现在正在许照白家里和齐冶一起打游戏,有些怅然:“好舍不得。”
“那不如我们回去看看?”
六个人约好时间,一起回到糖水巷去看老屋。
糖水巷的拆迁工程已经差不多到尾声,齐冶家的那片儿区域是中期拆的,现在已经成为废墟。
没了曾经的小巷和标志建筑,要找到准确的方位十分不容易。
许照白从她的死亡之地——西源大道第二个路口向右走,踩在废墟中央的小路一路往前。
最后算是凭借肌肉记忆,来到了老屋所在的位置。
面前一片似病似死的断壁残垣,只有从独特的砖瓦上能看出昔日痕迹,那颗桃树还枝繁叶茂,已经结出了青色的果,在一片衰败中仿佛豁然洞开。
她不自觉握紧了牵住齐冶的手,和他一起面对这片残骸。
薛路成和太阳花也赶来了,手里举着相机,气喘吁吁地:“我们傻了,当时为什么没想着拍照呢?”
这一提,所有人都恍然:“对啊,为什么当时没一起在这里合照。”
代心然说:“现在合照也不是不可以。”
说干就干。
薛路成把相机架在面前一块大石头上,定好时间,回头:“家人们摆好poss!”
说着,他飞奔回到队伍里。
六个人面向镜头,背对废墟,摆出想要的姿势。
他们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张扬,仿佛这样就能留下这片土地,在来年开出永不落幕的花朵。
老屋旧址拜访完毕,几人灰溜溜朝主街走去。
太阳花笑不出来了,怅惘地叹息:“爷的青春结束了。”
代心然也颇有感触,甚至抹了一下眼泪:“对啊,真没想到有一天这里会拆掉。”
糖水巷算是他们第二个家,每每有开心想要分享,有失落想要遗忘,就来齐冶的院子里,这里能容纳他们每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
可世界总是这样,一切都会老去,楼宇和道路总会被时间风化,他们也长大了。
“那以后我们聚会选在哪呢?”代心然问。
“不然去我家吧,我家也有一个小院子。”邱小添道。
走在最后的齐冶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房屋,慢悠悠说:“就跟没地去了一样,我这拆了,赔了一套新的,去那。”
其余五个眼泪花都快挤出来的人齐齐抬头,望着他:“???”
许照白掐着他的手腕,咬着牙:“所以你现在不仅是富二代,还是拆迁户?”
某大佬风轻云淡点了点头,眸中的淡然随和让人恨的牙痒痒。
之前就应该把这种土财主打一顿。
喵的,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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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宜城的主街漫无目的地走,还去了嘉德中学,翻墙进去看了教学楼和操场。
学校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老去,从泛黄的墙宇和褪色的公告依稀可见时间的痕迹。
第98章 要永远向着光(全文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