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迷迷糊糊中,秦关已完全搞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就是在这其中不停地跑,不停地打,累极了瘫倒在地休息片刻,而后又像被什么惊醒,爬起来继续跑继续打;饿极了也会胡乱往嘴里塞点吃的,这回再没有了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的雅兴。
她其实至今都没有受一点点的伤,但身体与精神上累积的疲惫却比上一回在雪霰山对付群兽时还要多出十倍,她觉得自己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立刻倒头昏睡十天十夜,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似乎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的。
耳中一切的声音都失去了,只留下夜宴不时的指令。
她甚至都已无力去想那些指令的含义,只有身体还条件反射般一直跟着那指令在机械的移动。
不知道隔了多久,她感觉身边的动静似乎在一瞬之间就通通停止下来。她又往前跑了几步后,才后知后觉止住动作,又后知后觉抬起了眼。
这才发现这条街道早已不复原样。
肉眼可见处至少有一半都已重归混沌,只能瞧见如他们最初在外看到罗刹城时的那一团团的什么也瞧不清的黑洞样的虚无。剩余一半的空间里四处都飘荡着细细密密的红色飞灰,想来是未及消散的被打散的众鬼魂魄的碎片。剩余的鬼怪分散两边,让出中间一条通道来,有两个人从通道的那头闲云漫步般走过来。
上邪与九歌。
秦关的眼睛一黏在上邪身上,就像再也取不下来似的。明明知道他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但骤然得见,却仍有种许久不见的欣喜雀跃。
她也不知为何,这两次在她最累最惨的时候,这人明明都不在她身边,她对他却只有想念,而无半分怨怼委屈,大约因为她心里明白,每当他们几人选择与这两个孩子共同犯险共同承担时,他站在旁边不动,并非他高高在上又或者不愿伸手,他只是也有着须得他去解决的、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去做到的重要的事。
虽然他们次次都没有像其他几人那样手牵着手或者背靠着背,但秦关知道他们是并肩作战的,这对她而言便已足够了,此刻他又重回她的眼前,她就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不满了。
冲他一笑过后,秦关仰头朝后倒去。
闭上眼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再熟悉不过的怀抱。
另一边,九歌朝夜宴与卫陵二人笑道:“我来了,你们要说什么,都可以说了,我会听。”
夜宴却并不看他,而是看向卫陵道:“还能打吗?”
卫陵自是没什么不可以的。他打到现在,感到浑身每一块骨头都仿佛被穿透无数次的难过,但他体内剩余不多的血液活泛得像是时刻都要燃烧起来,他甚至想自己生来或许就是为了战斗。他现在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不可能输,无论面对万鬼、五鬼还是一只鬼,他都绝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夜宴看懂了他这份空前的自信,是以朝他颔首道:“那你继续打,将他们彻底打服为止。”语毕,他自己则是朝着九歌的方向行去。
九歌明显有些苦恼:“他再打下去,当真快要将我这座城彻底毁去。”
看他片刻,夜宴忽道:“龙神既死,阁下已不需再以罗刹城为遮掩。”
九歌挑眉:“你从哪里得知此事?”
夜宴平静道:“从秦关口中。”
但秦关也不过知晓他是曾死在龙神手里的曾经的神族而已,这小孩儿却一语道破他在过往的无数年月中潜伏不出,是以此地为掩护。
九歌笑了笑:“即便我不再需要掩护,至少我还得看住自己的家。”
看他许久,夜宴道:“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地方。”
九歌一时也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感受。
曾经他高高在上时,被更加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给逼入了这座鬼城,从此在无尽的年月里都只与凶神恶鬼们作伴;而在他已习惯这暗无天日的生活时,那位仇人的传人却又来到他的面前,费尽心机要见他一面,跟他说比起这里,他可以给他一个更好的去处。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的神与鬼(1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