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形下赌上全族人的性命与魔族作对呢?
……即便在他的内心深处,实则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自由。他的本体毕竟是一只鸟啊,他生来就应该翱翔于天地,整个灵鸟族皆该如此,可他们却只能从出生那刻起便压抑自己的天性,甚至于这一千年来有太多的灵鸟族人,他们压抑自己一生,又带着这遗憾死去。若非今天看到这视频,或许他都还会继续说服自己,他们能够安然活过一生就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他脑海里胡乱的想着这一些,究竟有多少年未曾这样心绪不宁过,竟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知晓了。
这静默之中,秦关看向了上邪,而夜鹛则看向鸿图,几方的目光交换间,他们都想着:沉默好啊,挣扎好啊,若这位族长大人丝毫不为他们说的这一些所动,那才真是前景不明了。
“若我当真要给出神兵,”不知过了多久,青鸾终于淡淡然出声道,“与我同源的七族此时就候在城门口,你们方才既说,谁取得我族神兵谁便能统帅各族,我又为何不选择他们,而要选择你等?”
鸿图上前一步站在夜鹛的身边,目视青鸾朗声问道:“敢问族长,贵族可对我人族心怀惧怕?”
青鸾难得有些莫名:“我族为何要惧怕你们?”
“那适才阿鹛说,族长的心中,第一恐惧神族,第二恐惧魔族,此话可有不实之处?”
青鸾淡淡道:“没有。”
“八族之中,一族乃是族长以及您的族人们丝毫不惧的人族,也就是我们,另外七族则是族长所惧怕的神族的后裔。”鸿图不疾不徐道,“同样也是八族之中,我族是唯一能够得到另外七族支持后将魔族彻底打败的族群。有这两大前提,族长不选择我们,难道还要选择他们?”
青鸾轻哂:“你也说了,他们只是神族的后裔。真正的神族,早在千年之前便已消亡了。”
“但恐惧是不是真的已在千年前便随着神族的消亡而消亡,”夜鹛极快接道,“族长的心中应当最为清楚。”
青鸾静默了片刻。
“人族弱势,已持续上千年。”片刻之后,他又道,“何以人族竟成了唯一能够打败魔族的族群,这倒令我耳目一新。”
“在族长看来,当年魔族又何以打败神族?”
魔族何以打败神族?
因为魔族足够强大?
这固然是原因之一,却并非最重要的原因。毕竟当年的魔族再如何强大都好,还真能强过了神族去?若真能强过,魔族又何必一开始就臣服于神族,在神族统领下度过那样漫长的一段时间?
在青鸾看来,魔族当年打败神族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恰好就是他们强大,却又强不过神族,而不得不受到神族的统领:魔族天性张扬残忍,性情中唯我独尊的那一面极其突出,他们压抑这一面越久,对于神族的仇恨便越深,那种渴望一朝翻盘的欲望自然也更加强烈。而这种欲望,则是朝天氏统领下的神族从不具备的。这就如两人比斗,实力相差无几,一人充满想要取胜的斗志,另一人却只想赶紧打完回家吃饭,谁胜谁负,无意外的情况下这可不就是一目了然?
另一大原因,则是两族之间的此消彼长。最开始,两族实力相比,神族略胜一筹,而两族人数相比,则魔族更多一些。此等情形下,神族尚能压制魔族。而到了后来,当越来越多的神族之人自请从神族中脱离,朝天氏对此却还惘然无知,毫无危机感。诚然,即便失去离开的这些人,神族依然强大,可日久天长下,两族的失衡却已无法掩饰,最要命是此等情形下,朝天氏似乎也从未想过姒幽兰会率众反叛他。
其实青鸾后来也想过,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在明知只要他们仍在神族之中便能保留神族的强大与他们自身的安稳,魔族也绝不可能轻易动手以及得手,他们却依然选择了自请离开?是因为他们都对朝天氏毫无情谊吗?
……不,是因为他们的心中都很清楚,跟着朝天氏这样的主子,他们的未来唯有消亡二字。
是以神族的灭亡,有着魔族一半的功劳,却也有着神族自身一半的功劳,而这情形……
“族长不觉得眼前的情形与当年十分相似么?”夜鹛微笑道,“魔族已走到自取灭亡的边缘,而我族论人则远远超过了魔族,他们现在浑身都刻满‘快来毁灭我几个字,而我们则是顺势而为,必将取胜。”
青鸾目中傲性一闪而过:“魔族当年打败神族,最终还是凭借了力量,而你们凭什么?打不过他们,便以一百人压倒一个人这样的蠢笨方法去将他们压死?”
“我们若能得到贵族神兵,不就顷刻间有了战胜他们的力量?”夜鹛微微一笑,“族长当年苦心孤诣选择此处,千年来将那些能够炼制神器的铁矿据为己有,可莫要说您如此行事,从来都只想着画地而自保,从未有一刻想过要凭借这些杀器为灵鸟族挣一个真正没有隐忧的前途?”
青鸾目中茫然一闪而过。
他……从未想过吗?
画地为牢(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