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他只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既没反应过来片刻前耳际感受到的那一刹温软，也没反应过来她此刻又因何而道歉。
“我天天缠着你，对你说甜言蜜语，那是在追求你。”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秦关以为他心中有气，不由更为懊恼，“可我没还追求到你就对你……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对你耍流氓么，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不不不，我不应当给自己找借口，总之这是我太轻佻了，希望你原谅我，往后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再擅自亲你碰你了，这样好么？”见上邪仍不说话，她便又壮着胆子补充一句，“不过这个有效期只在我追求到你以前。”
上邪还是不说话。
秦关苦恼极了：“你到底肯不肯原谅我，你怎么不说话呢？”
上邪至此才终于微微一笑看向她：“该说的你都说尽了，还要我说什么？”
见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秦关不由大喜，而后立即自认机智地替自己谋求福利：“那我往后想对你……”
上邪依然微笑：“那当然不可以，请你严格遵守你自己适才许下的诺言。”
秦关一秒丧气。
“那个……”
突如其来又小心翼翼的话语中，前方二人同时闻声回头，这才发觉后方还坐着一排人，各个都睁大着眼睛懵懂看着他二人。
黄阙小心翼翼道：“我们是想问，二位这是在讨论些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秦关可算找着了出气筒，气鼓鼓朝他扮个鬼脸：“你一个单身汉哪来这么多问题？跟你说了也不懂！”
黄阙以及后座一排的单身汉们：“……”
*
另一辆车上。
谢遥主动对鸿图道：“今次你坐驾驶位吧。”
要知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闭着眼睛飙车可是男人的梦想，鸿图之前想跟谢遥抢驾驶位可不轻松，这回得他主动相让，惊喜之余又难免有些惴惴：“你这是怎么了？”
“我……”
谢遥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在细微地发着抖。
“我有点激动。”将手握成拳头，谢遥抿了抿嘴，“大概需要自己镇定一会儿。”
浑然不知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儿，鸿图懵然点点头，坐上驾驶位。
谢遥轻吁了口气。
这一路他一次也未催促过上邪、催促过众人，哪怕他的心早在得知应风采人在埋骨之城的那日便已飞往了那处。
他每天要告诫自己十次不要着急，要尊重大伙儿的大事，而后慢慢好像就真的不再着急了。但是当明确知道下一站就要到达埋骨之城，他即将要见到那姑娘时，他才发现他并非是不着急了，他只是……他也不知道了，他只是手抖得停不下来。
车窗外风景飞逝。
那些都没有在此时的谢遥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眼里心底，反反复复浮现的，都只有应风采那张对别人冷淡、一见他却总是顷刻就变得温柔的脸。
*
骄阳下，不远处，平原的尽头，有半座连绵起伏的山脉静静躺在日光之下。
众人目瞪口呆。
好半晌，黄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什么，我好像、我眼睛好像出问题了……”
“眼睛出问题的大约不止你一个。”秦关喃喃道，“我看到的是半座浮在半空中的山，那山好像还在越变越小……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鸿图吞了口口水：“我看到的跟你一样。”
其余人尽数跟着点头，而后齐齐将目光投注到唯一气定神闲的上邪身上去。
“这只是一点障眼法而已。”上邪失笑道，“此山向来是如此影影绰绰，时隐时现，说白了也就是吓唬吓唬人。毕竟寻常若叫你们见到这座山，可有谁敢轻易去攀登？”
众人不由松了口气，鸿图拍拍胸口道：“不是真的消失了就好，咱们这就赶紧翻山去吧。”
上邪却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只微微笑道：“此处名为颠倒山。”
心中一动，夜鹛试探问道：“颠倒山……不止是一个名字而已？”
“颠倒山的含义是指——”上邪道，“若非特定的时刻，哪怕有人来到此处，也不畏这幻象进入到颠倒山中，可他们也只会倒着往出走，而永远无法穿越这座山抵达血牙。”
众人再次瞠目结舌中，秦关啧啧道：“等人家怀着九死一生的心情进入这隐形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的山，正欣喜若狂中，却发觉自己又落入更大的陷阱……这颠倒山真要比灵鸟族的空翠山还狠啊，这难不成也是走尸族为他们自己设立的屏障？为了不让人进入到他们的领地？”
上邪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当日提到走尸族，大伙儿都说了些什么？”
那印象简直深刻了。秦关掰着手指头道：“吃肉、喝血、杀人不眨眼、行走的尸体……”
她说话间，上邪抬头看着那座在这片刻间又已消失掉一部分的连绵山脉，目中也说不清装了些什么，似是怅惘，又似是感怀：“颠倒山这颠倒的秩序确由走尸族所立，只是他们阻挡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青山埋骨（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