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不够强横？不足以代表一族？”鸿图打断他话，慢条斯理问道。
朱遗骤然失声。
这话若换到几刻钟之前，他必会毫不迟疑点头称是。然而现在——
目光从鸿图，从夜鹛、上邪、秦关等人身上一一掠过，朱遗发现他这头很难再轻易点下去了。
鸿图道：“我族若能拔得此番头筹，得七族守望相助，难道还愁我同族之人将不来齐心合力？”
而此番他们若未能取得神器，之后将如何尽心请更多人族合力抗魔，夜鹛先前也早将这话说得清楚。
是以朱遗的挑衅到底是没有了底气与意义。
神誓得以顺利举行。
而在誓言这一环节上，五十狼与朱遗等人，包含明渠几人在内都试图将违背誓约的惩罚落在个人身上，唯独鸿图淡淡道：“若如此，不如不立。”
众人一时面色都有些发沉。
他们俱都明白鸿图的意思。
此誓，是为团结各族全力打败魔族，若违约，将要受到惩治的自然也都是全族。唯如此，这誓约对于众人而言才是真正有所约束，不然只凭在座众人，又有哪一个是怕死、害怕千种刑罚加身的？
但也正因为他们将族群存亡看得比个人生死更为重要，他们才想要试图混淆这誓约。毕竟全力抗魔，便是正面面对灭族的危险，他们便总希望能在其中保留两分。若大家都揣着这心思，可能这誓言便也如此立下了，可偏偏一群妄想糊涂的人中却要站出来一个非要清醒的人。
这人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敢拿命去拼，这誓言也就不用立了。
只因立了也是白立，这一点众人都清楚。
寂寂半晌过后，白流霜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往前站立了一小步。
而后是明渠、轩辕诗、楼兰旧梦三人，再往后是朱遗与五十狼，至于邵?，他则从头到尾并未以言语去混淆过什么。
大约因为夜叉族人数比之赫赫军团还要少，是以他也得以保持与鸿图一样的清醒。
他们清醒的地方在于：在他们的眼中，危机始终要远远大过生机。
一滴滴的鲜血从剩余七人手腕处滴落天火之中，每接受一人鲜血，那燃烧的火焰便变换一种颜色，似在告知起誓之人，这份以血与火交织而成的炽烈决定它已接收到。
“我人族赫赫军团，赫赫鸿图——
“我夜叉族邵?——
“我狼邪族五十狼——
“我黎族朱遗——
“我月氏族白流霜——
“我无双城中原明渠——
“我天涯阁轩辕诗——
“我海角楼楼兰旧梦——
“我等八人在此立誓，我等将追随取得灵鸟族神兵入世之族，听其号令，奉以全族之力共抗魔族，直至魔族统治、幽蓝王朝覆灭之日，此誓方成。此间内若违此誓，则我全族生灵将于违誓之日生机断绝，再无生还。”
众人起誓既毕，其余围观之人如上邪、秦关等眼看着那团浮在半空的火焰一分为八，似有灵性般跃至八人眉心处，再轻巧自眉心跃入八人脑海，在其余众人略微紧张注视之下，倒并未再发生甚异象。
而原先火烧之处，果然还余有一碗暗红色血液。
八人分而饮之，待最后一人碗中血饮尽，白流霜轻吁一声：“如此，神誓已成。”
围观之人一时俱都有些呆滞。
尤其秦关与谢遥，两个科学时代来的人却亲眼见证“神的誓言”，满以为会看到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如圣光降临之流，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起誓的八人就跟寻常歃血为盟、兄弟结义似的，除了那团火光外，说着寻常的话，做着寻常的事，而后这誓言就被宣告成立了。
“这就、这就完了？”秦关有些不死心问道，“如何证明这神誓已经成了呢？还有日后若真有惩罚……”
白流霜伸手点了点自己眉心处。
秦关看第一眼，没看出甚异样来，待得看第二眼，才忽地发觉白流霜眉心处竟长了颗细小无比的红点，初看毫不出奇，待得她盯着那小红点看了好一会儿，却猛然感觉自己眼前似是燃起了一簇热烈的火光，热烈得像是下一秒钟便要焚烧一切一般。
摇了摇头，秦关只以为这是自己错觉，待她发现其余七人眉心处也都有着与白流霜一模一样的红点，而她多看上几眼亦会产生一模一样的错觉，这才知错觉或许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神迹”。
“这便是承载了咱们八人誓言的天火。”白流霜淡声道，“寄存在我们每人灵识之内，待有朝一日我们实践今日誓言，这天火自会离开，而若有人违誓，这天火则会循着违誓之人之血脉，焚毁此人全族。”
众人闻言俱都倒吸一口凉气。
鸿图有些好奇摸了摸自己眉心，却什么也未摸出来。他尤不死心，将脑袋放到夜鹛手边去，夜鹛便遵他心愿去摸了摸他额头，心中想道，这人就这样轻易跟人立了神誓，甚至在其余诸人试图稍退半步时态度强硬阻挡了所有人脚步，将赫赫军团所有人性命押上，只因为对他的信任。而被他压上命的这些人——
夜鹛抬头看向众人。
厉东来以及几位下属都站在不远处，各自面上都有着复杂的神色，但无论他怎么分辨，也从那当中看不出任何惧怕、懊恼和怪罪，而更为活泼的黄阙与萧臻则已接替他的位置，抢着去摸他们家老大那转瞬就寄住了一团超可怕火焰的脑袋，各自都一副恨不能将那天火从鸿图脑子里揪出来研究一番的新奇架势。
他们都对自己和鸿图拿他们的命去当赌注的行为毫无异议。
他们信任的既是他，也是鸿图。
而军团其余两百多人若今日在此，态度与他们相比大约也一般无二。
想到此，夜鹛微微一笑，再次看向鸿图，不曾想鸿图也正扭头看他，两人相觑片刻，各自一笑，同时在心中想道——
拼了！
星空下的誓言（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