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员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答应。我环顾了整个房间,发觉这里丝毫不像是大家小姐应该居住的厢房,虽是靠着窗子,但是没来由得一阵阴冷,让我有些瑟瑟发抖。
我小声说,“季冰你是神经病么?住在人家女儿的闺房里好么?更何况这家的小姐都去世了,有意叨扰人家很不好。”
季冰望着员外和一众小厮离去,紧紧的关上了门。他说,“你尽管睡你的,不必担心。”
我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我可没有闲情雅致躺在人家床上,你喜欢你去睡好了。”
季冰点点头,毫不客气的上了床榻且翻了身对着我,我盯着他后背半晌,气愤道,“那、那我睡哪里啊?”
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道,“你不是害怕,不想睡在这里么。”
我差点被他气的一口老血没有上来,只是兀自气呼呼的坐在床榻一边靠着床柱道,“季冰,你今年都二十了,你的叛逆期还没过?”
他没有回答我,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我凑近俯身看了看他果真是睡着了。
我兀自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呆呆地做了半天竟然毫无困意,我望着窗外正值夕阳之时,却总是能够想起那样一双好看的眸子。说起来实在惭愧,我没见过阿思的模样,却能深刻得记住他的眼睛,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上那样一双眸子了。
正想的出神,季冰却突然开口道,“我很想念一衣。”
我蓦然一怔,惊讶的回头去看他,有些事我们都闭口不提,就如同一衣姑娘,我不敢提起,也从来没见过季冰放在嘴上说起过,我害怕我的哥哥难过。
季冰继续说,“我猜你也很想念?鸪料锬歉鲎苁谴?琶嫔吹纳倌辍!
我心蓦然一抖,压下心里的愀然,我道,“是我们没有缘分。”
季冰便没有在说话,月光透过窗子映到他的侧脸上,我回头就甚是清晰的看到哥哥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流了泪。
我掏出腰间的一方帕子轻轻的为他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我轻声说,“这方帕子是当年一衣姐姐给我的。”我叹了一口气道,“我问之前问一衣姐姐是何时喜欢你的,她说‘初次见面,总觉一见如故,后来我方才发觉那便是一见钟情。哥哥,其实一衣姐姐很喜欢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
哥哥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没有出声。可是我知道他很伤心,每年我都能看到哥哥在一衣姑娘死去的那天晚上,一个人能坐一整夜,就那么怔怔地坐着,第二天洗把脸照样当做没事人一样。
我微微的叹了口气,不经意的抬眸便看到房间中正有一女子身穿着鲜红色的嫁衣,长长的青丝散落在肩头,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放了柳枝那凳子上。
我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吓得浑身发软,我手足无措的拍拍季冰的肩膀,也不敢说话太大声,只得磕磕绊绊的小声说,“哥、哥哥……有鬼!”
季冰回头,顷刻之间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将我推到床榻之上拿被子蒙了我的脸,“别出来。”
我躲在床榻上被吓的瑟瑟发抖,丝毫不敢露出头,旋即反应过来季冰不害怕么?他可是个一路上坑蒙拐骗假道士啊!
我掀开棉被就看到季冰手里兵刃光亮一闪,便传来那女鬼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季冰背对着我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既已身死,何不投胎!”
那女鬼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皱着细眉轻声说,“我有怨,我的孩子也有怨,怨气未解,绝不肯离开。”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婴孩哭喊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刺破人的耳膜,阴森之间还夹杂着一丝不满愤懑。
我连滚带爬的躲到季冰身后,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什么?”
季冰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女鬼苍白的面容道,“是你自己悬梁自尽,同旁人无关。你倒是讲讲你还有什么不满和委屈。”
那女鬼眸光中都带了几丝哀怨和荒凉,她眸光含泪的看着我和季冰,张了张口却是有些艰难的说出了三个字,“禾、列、?——”话音刚落,顷刻间她便犹如受了重创一般,消散于我和季冰的眼前,我耳边只剩下了她最后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探着脖颈看向季冰,却见季冰的眸光落到那放了柳枝的凳子上,意味不明。他攥紧了拳头,额头之上都暴起了一层青筋,只听得季冰咬牙切齿的说,“又是南陵蛮!”
我看着哥哥眼睛都红了,我小心翼翼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小声问他,“哥……季冰……那是什么?”
季冰垂眸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过头来温声对我说,“没事了,早些休息,我守着你。”
我又如何能睡得着,尽管季冰就坐在我身边,可我躺在床榻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季冰总是瞒着我,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时候他才能告诉我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那员外便宴请了我和季冰,席间那员外殷切的对着我们笑,想来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还是季冰先开了口,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昨日夜间,令爱对贫道托梦了。”
那员外蓦然一怔,执着酒杯的手俱是一顿,酒水都洒了出来,他发觉有些失礼了,慌忙之间拿了方巾擦了擦手,一边擦一边向我们道歉。
季冰笑了笑,继续道,“那梦中我惊觉原来大小姐还有一个婴孩,我劝她早日投入轮回,不要再眷恋凡尘之事,大小姐苦苦告知于贫道,她有冤屈未解,不得离去。”他抬眸不着痕迹的看向那员外,那员外满脸尽是难以掩盖的惊慌之色。
登时那员外便有些坐立难安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我料想就是如此。”
第19章 :禾列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