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望族,你这样说,无非是要告诫我,老子配不上她对不对?”
少年的语气里泛着淡淡的苦涩与自嘲。
容清歌却摇了摇头,“阿朝,她沈氏虽是名门望族,但于你,格局为免太小了些。”
闻言,阿朝的心一沉,“你怎么知道?”
容清歌微笑,“这件事,我或许是最不应该知道的。”
可是唯独这件事情,我却偏偏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阿朝有些慌乱,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容清歌,不放过一丝一毫。
“多年前的宫闱之乱,你是被救出的十三皇子柳思朝。身上负着永阳帝可以与丞相蔺朝怀对抗的最后的筹码,却不知为何在三年前失去了踪迹。”
容清歌似乎感到有些冷,紧紧束了束身上的披风,接着说道,“我本来是不应该知道的,可是当年拼了命将你救出来的人,却是独孤决。”
“独孤决?”
阿朝有些疑惑,这个名字,于他来说,其实是十分陌生的。
容清歌点了点头,“独孤决,杀破狼殿的殿主,正是当年救你逃出宫闱的人。但他虽然有余力救你出逃,却没办法将你带入杀破狼殿。不因其他,正是因为杀破狼殿乃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魔教。”
此时刮起了一阵寒风,阿朝仰头看了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雪了。
容清歌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面前的少年来说,干系重大,于是又问,“你可否愿意听我把事情的因果说完?”
那少年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必了,老子这么些年背着这个秘密还以为会背到死为止,但既然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老子也就放心了。”
容清歌笑了笑,“你虽然不想知道,但我却想问一问,这三年,你又去了哪里?”
阿朝沮丧着脸说道:“一直照顾着我的那位婆婆病逝了,临死前也没有把事情交代完,老子把她厚葬之后也没钱吃饭。这些年就背着一把琴靠当乐师赚些酬劳,后来老子的那把琴也坏掉了。砸坏老子琴的人,就是王城里那个三清分坛的学徒,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
容清歌看着这少年,眼神中有些不忍。
阿朝倔强得骂道:“瞎子你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不可怜!”
容清歌摸了摸阿朝的头,这少年的一生,本应该是享尽荣华富贵与无上权力的。可奈何命运将世人尽数玩弄于鼓掌之中,翻手覆手,便又是一番无奈挣扎。
容清歌看着天边的风雪,叹了口气,“阿朝,我没有可怜你。”
“切。谁信?”阿朝翻了个白眼。
这是少年如今仅剩的自尊。若是再将拿去它践踏,只怕他的此生,便只会这样耗干在无形的压抑与自卑之中。
容清歌摇了摇头,“不,阿朝,你很坚强,你甚至比我坚强。”
那么隐忍,又那么豁达。而我却一度迷失在了仇恨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阿朝的眼睛亮了一下,“瞎子你是说真的吗?”
容清歌含着笑点了点头。
阿朝拍手道:“我就知道,瞎子,还是你最好了!”
容清歌没有再说话,目光却望向了远方,尽管自己现在依然还看不见,但那里却有着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阿朝随着容清歌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层层的云雾,边缘上隐约还泛着金色的阳光。
容清歌总是喜欢遥望着那个方向,阿朝一直都很疑惑,今日方问出了口,“瞎子,那边有什么?”
容清歌笑了,“那里有一个很傻很傻的姑娘,傻到为了一个荒诞可笑的约定等了七年的姑娘。”
阿朝“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过了一会儿,道了句“起风了,我去厨房看看他们的午饭做好了没”便讪讪地起身离开了这里。
容清歌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他的故事,却鲜少有人能轻易讲出来。
阿朝在很多年后曾在私下里问过云天。云天却眨了眨那双灿若琉璃的眼镜,道:“唔……小容啊?他是一个很傻很傻,但是又很好很好的人,只不过这辈子很惨很惨罢了。”
阿朝笑,这种没有道理却又毫不留情的话,大概也只有云天才能讲出来吧,但是那时的阿朝笑着笑着,眼角却溢出了泪。
容清歌闭上了眼睛,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那个他深深挂念着的小姑娘,在满月山庄里是否还像当年那般淘气,惹得白染不高兴?如今又是新的一年,又长大了一岁吧。也不知道她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玩得很开心,或者,有没有曾稍微想过他?
容清歌这样想着,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从袖笼之中拿出那封已经拆开的信,低声道:“明轩,我如今什么也不求了,我只求你能够幸福。汝阳洛家的那个小公子确实不错,想必也会待你极好。云天也好,白染也罢,他们都希望我能够安心,可是,你若不幸福,我此生又如何能够安心?”
漫漫长空,浩浩尘世,容清歌从未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前所未有的,浓重的孤独。
或许是太过思念了吧,或许是太过深情了吧。那个女孩子的一颦一笑,似乎全都深深地刻在了容清歌的骨髓里,血液中,一日不见,寝食难安。
第80章 十三皇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