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你果然很了解我。”
“那是当然。说真的，老丛，你的身体还好吗？医生们久久不让你出院，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丛顿了一下，说：“瑶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其实他们几个私下里也都问过我这个问题。雪丫头还紧张地在我眼前掉了眼泪。我有你们在身边，觉得生活是非常幸福的。这辈子我交朋友都随着自己的内心，从来不交不想交的人，所以一辈子活得都很洒脱。关于我的病，我想你们都有很多问题。但是其实我并没有骗你们，虽然我的病严重一点，但还不至于危及生命，所以医生虽然知道我常常跑出医院，也不会过多干涉。我只需要每年来这里住一两个月就好。”
我有点伤感，问他：“老丛，你没有骗我吗？我希望你好好的。”
老丛摸一下我的头，说：“瑶儿，别为我担心。人的生命是有定数的，到了一定的时间我们都会向阎王爷去报到。如果身边的人走了，你不要太伤心，过一段时间，就让伤口愈合，继续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们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那就停止悲伤，抓紧一切时间好好享受余下的生命，那才能让有限的生命更有意义。要知道，停下来哭泣是愚蠢的做法。人生也要这样过，即使我们身体健康，周围最亲近的人也身体健康，我们也要把每天都当做余生来过，这样说不是要让你整日哀戚，而是让你活得更潇洒，这样子的一辈子，才是快乐的一辈子，才是自己的一辈子。”
老丛语重心长地给我说这些话，我看着他突然无比慈祥的眼睛，突然想为这个活得如此精彩的老头掉一把泪，为他如此超然的生活信念，为他永不苍老的内心。我一转头，竟然看见书佩掉泪了，他缓缓地靠近老丛，抓着他的一只手，说：“老丛，妈妈死的时候，我觉得天地都突然没有了色彩，那时候我活得真累，不敢哭也不会笑，被外公接到美国，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了变化。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我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答案。但是今天，你让我明白了，生命充满变数，我们要让自己快乐，要活得无愧天地，更要活得无愧自己。”
“孩子们”，老丛眼角也有泪滴出，“你们是一群快乐的孩子，有着痛苦的经历，却从来不曾放弃过生命。我喜欢这样的你们。一直以来，我就明白你们身上发生过怎么样的事情，一部分是高峰告诉我的，一部分是我自己知道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你们脸上看到过颓废与堕落。这样的你们年轻而充满朝气，正义而天真可爱。书佩，梦瑶，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关于生与死的思考，谁都不能避免，尤其在我们面对亲人的离世的时候。这是不能替代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早一点想通，然后就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老丛，其实我一直想叫你一声‘爷爷，只是你太年轻了。”我仰起脸，看着他。
“哈哈，是啊，我希望我的一生都是青春期。到现在为止，我好像做的不错。”老丛得意洋洋地说。
“我的一生都是青春期？这句话真好。”书佩囔囔着。
是啊，谁不希望一辈子年轻呢？只是有的人用化妆品和美容术留住年轻的自己，有的人不承认自己的年龄，声称永远29岁，有的人穿过火的衣服来伪装自己。然而“我的一生都是青春期”这句话，只有老丛敢说了。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践行一生年轻的诺言，快乐就快乐一天，悲伤也允许自己悲伤一天，只是一天过后，要还自己那个年轻的样子，一切都可以推到重来。突然觉得自己好荣幸，可以和这样经典的老人成为朋友，也许未来的路还会发生很多事，可是我敢说，老丛这一件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我们相携着离去来了，留老丛一个人在小火锅店里自斟自饮，过他神仙一般的日子。我突然一点都不为老丛担心了，他本身就是化外之人，从不知名的地方来，到不知名的地方去，来去都随缘。他自己把人生这回事看得那么开，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必要杞人忧天了。
我决定，以后要向老丛学习，绝不用那些身外之物挽留青春，到我老的时候，我也要我的曾孙女说：“太奶奶，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老人。”也许我会捂着没牙的嘴躺在摇椅里哈哈大笑，然后想起多年前遇到的老人老丛，回想起这样一段和他一起走青春的日子。
书佩说：“人生，可以走的这么潇洒，无视生老病死，无视悲欢离合，这样的一辈子，简直就像神仙。”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这一辈子真的可以看开一切，不在意任何不值得在意的事，只做一个看淡世事的世外高人，像一棵青松一样屹立不倒。其实云淡风轻的人生，最是潇洒自在，在意该在意的人和事，关心粮食和蔬菜，和每一个陌生人说：“你好。”自在安然地过一生，真好。
第80章 生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