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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世间纷繁,何以超脱[2/2页]

凡尘道末 流年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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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来自然是最好,若是救不出来,她便同他们一起死在那里。
      想到此处,刘玉娘的眼中已然满是决绝。
      这一路以来的东奔西逃她又何尝不厌倦。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永远离开了她。
      或许,该到了重逢的时候了。
      她快速的穿过街道。远处巡防营的营门大开。只有寥寥几个卫士驻守在外侧。
      但她并没有硬闯。而是蹲下腰,灵巧的穿行到了街道的另外一侧。
      就着猛烈的风雪,潜行到了后院一侧的小径之中。
      果不其然,此处并无人把手。
      这是小严事先打探好的。那个心细如发的青年硬生生将巡防营附近的地界全都记忆了下来。
      刘她翻身入院。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风声。
      听说巡防营的大牢在营地的西侧。可中营占地巨大,其中楼阁营帐到处都是。
      一时间很难找到准确位置。
      正在细想间,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刘玉娘立刻蹑手蹑脚的潜藏在了植被和假山的后侧。
      “妈的,这么大风雪还得去给那几个死囚送饭。要我说,让他们饿死倒是方便了。”
      “谁说不是呢。算了算了,还是送去吧。指挥使有命。我等遵从便是。”
      两个巡防营的士兵小声交谈着,向着西北边走去。
      刘玉娘思索了一阵子,随即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待到两人走进了一间黑色的石室,刘玉娘便立刻凑到了门边。
      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几个巡防营的士兵正围坐在炉火旁说着些荤段子。说道兴起更是唱起了长乐街中的淫词浪调。
      她借着门缝观察了一阵子,目光立刻落到了里间黑黝黝的入口处。
      那是通往地牢的唯一通道。
      想了想,她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听陈钰说,这种名为悲酥清风的迷药十分厉害。
      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会瘫软倒地,半个时辰内毫无反抗之力。
      想到此处,她又回忆起在天一寨中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她施展浑身解数后也没能将他留下来。
      见她十分伤心,彼时的他从行囊中掏出许多的瓶瓶罐罐,全都一股脑的留给了她。
      当时她还取笑着说,正经武师怎么会随身带那么多迷药和春药。一看就不是好人。
      而他却若无其事的反驳说只要能活着就行。比起好人与坏人,他还是更想做一个活人。
      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可是如果能好好活着,又有谁回去自寻死路呢。
      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了过来。
      她拿起火折子,一只手捂住口鼻,在门边的缝隙旁悄悄点上了那白色的粉末。
      只过了片刻,屋中便传来“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她飞速的掠入房中,眼神敏锐地扫过四周。
      那些巡防营的士兵此时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神柔和了不少。
      在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个青年从未让她失望过。
      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人。眼角的余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其中一人腰间的钥匙上。
      迅速解下来,便翻身进了地牢之中。
      昏暗、阴冷、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味。
      那两个巡防营的士兵听见了动静,此时已经转过身来。
      面色一变,刚要大声喊叫,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处传来一阵凉意。
      血花飞溅,刘玉娘已然近身。
      身形犹如一只掠食的花豹,手中的短刃散发着阵阵寒意。
      在解决这两人之后,她开始四处寻找杨阿毛与梁大虎的踪迹。
      借着昏暗的光亮,她终于看见了已经被折磨的不似人形的梁大虎。
      “大虎!”
      刘玉娘鼻子一酸,眼泪立刻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
      连忙拿起手中的钥匙将牢门打开。
      颤颤巍巍地走到他的近身。
      眼前的惨状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梁大虎的四肢连同琵琶骨都被铁链所贯穿。
      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每一道伤口处都敷了止血的药物。却又用铁线将伤口掰开不让其愈合。
      “对不起,对不起...”
      刘玉娘轻轻抚摸着梁大虎已然瘦的脱形的脸颊,心中疼痛无比。言语间都在颤抖。
      梁大虎是锻剑山庄的老人,是跟随她跋山涉水同甘共苦的兄弟。
      这都是她的错。
      一定,一定要救他出去。
      她将眼泪胡乱擦拭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动手开始替他去除手脚处的锁链。
      梁大虎睁开眼睛,灰败的目光看见眼前的女子之后顿时闪过一丝光亮。
      然而那光亮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焦急与绝望。
      “赫赫赫赫。”
      他张开嘴,舌头却已然被人割掉。只能发出一阵阵悲鸣。
      “再忍忍,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刘玉娘再不忍看他一眼,含着热泪替他解开了一只手臂。
      正要去解另外一只,却见那梁大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轻轻地推在她的肩膀上。
      他张大了嘴,声嘶力竭的想要说出话来,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大虎。”
      刘玉娘焦急万分,刚一近身却被梁大虎再次推开。
      一行血泪从他的眼中流淌下来。
      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刘玉娘只看梁大虎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的母亲被狼咬死。他跪在坟前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孩子。
      第二次是在天一寨时,与黑熊寨的冲突死了许多天一寨的弟兄。梁大虎哭着将他们一一安葬。
      这是第三次。
      梁大虎跪在地上,使劲剩下的所有力气,在地面之上猛然擦了一下。
      鲜血从他的指尖涌了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用颤抖的手写下了半个歪歪扭扭的字。
      “逃。”
      刘玉娘一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梁大虎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猛然望向了地牢的入口。
      悲伤。
      绝望。
      愤怒。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是谁!”
      刘玉娘面色一冷,短刃与软硬鞭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
      一个矮小消瘦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穿着黑色的裘衣,打扮的十分精致。
      脸上却带着与梁大虎相同的绝望。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刘玉娘,怯生生地唤了一句:“姐姐。”
      “阿毛?”
      刘玉娘且惊且喜。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入了怀中。
      细细地看了一阵子,急切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来不及细问。
      她快速地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快帮我把你大虎哥放下来,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姐姐...”
      杨阿毛并不动,只是小声抽泣着。
      “怎么了?”
      刘玉娘十分疑惑。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再次望向地牢的入口。
      “好久不见了,玉娘。”
      一个人影拍着手掌慢慢地走了过来。
      脚步十分沉重,声音在幽暗的地牢中回荡着。
      他的样貌逐渐清晰,每踏出一步,刘玉娘的脸色便要苍白上几分。
      她死死地握住手中的软鞭,像是在抓住最后的希望。
      眼中的光景开始飞速后退。
      像是回到了那个炼狱般的夜晚。
      熊熊烈火在她的眼前再次燃烧起来。
      不可能,他应该已经死了。
      对,已经死了。
      刀捅入身体的时候会流血。
      那天他流了很多血。
      他一定已经死了。
      是幻觉,都是幻觉。
      她开始后退,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双眼还有内心此时全都被恐惧所占据。
      那种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绝望,在数年之后终于又一次将她吞没。
      那道身影停在了杨阿毛的身边。半蹲下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指着刘玉娘说道:“你看,你大嫂多开心啊。”
      “我们一家,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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