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少爷少夫人不大的厅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
为首的两位端坐着的，一位打扮朴素，穿着品竹色木槿纹云锦单衣，外面一件茶白底绣菊兰纹的常服；另一位却艳丽十分，鹅黄底绣如意的百灵鸟鹤棉褙子带一件胭脂色花卉团纹留仙裙。
程知夏在厅外打量了一圈，巧儿在她耳边竹筒倒豆子：“我早打听了，说是少爷有两位妾室，一位是顾夫人赏下来的侍女，叫佩兰的，人人都唤作兰姨娘；另一位是少爷好友所赠，是天香楼里歌姬出身的南琴，说是脾气火爆下人们畏惧十分的，都称琴姨娘。”
程知夏略点了头，就又装扮起那副柔弱相，凄凄弱弱地进了门。
佩兰第一个看见，忙起身行礼。底下站着的通房也七零八落跪了一地，而后南琴冷冷地瞧了一眼程知夏的手腕，眼神里顿时含了轻蔑，略偏了身子福了福，便不再动了。
程知夏一一看在眼里，面上还是慌乱的样子让大家起身，自己上前坐下。还未坐定，南琴已经抢先一步发难：“我看少夫人腕上空空，难道夫人没送你那碧玺珠软镯子？”
程知夏愣了，这回反应倒是发乎其心：“什么镯子？”
通房们不敢抬头，佩兰虽面色不变，眼神中却也透着一丝诧异。她缓缓道：“这碧玺珠软镯子乃是顾家传家之宝，向来只传给府里的当家主母。许是……许是夫人事多忘记了，少夫人不必挂怀。”
“呵，忘了？”南琴冷笑着打断她：“难不是不认可这儿媳，干脆留了以待后人？只可惜便宜了谁也不会便宜有些人，当奴婢的再挖空心思地媚上欺下，也是个伺候人的命！”
佩兰无意与她口舌之争，便不言语。程知夏待她发作一通正要将这见面会草草结束，南琴却又道：“既无当家之镯，今晚林家送的帖子，少夫人去是不去？”
程知夏要摆摆手，想想太过豪放不符合人设，手都抬起来了又收了回去，假装拿起手帕遮住面颊：“我便不去了，两位妹妹若想去，便去吧。”
南琴顿时十分满意：“这林家的宴会最是风雅，今日便是个曲水流觞的局，想来少夫人也不爱这些，那便由我代去吧。”
佩兰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南琴见了更为得意，觉得这新来的主母外加佩兰这面善心黑的竟无一人能打，便随口找了个理由就要离开。程知夏正烦顾长安那些莺莺燕燕的院里事，赶紧表示同意。
南琴刚走出院门春风得意，向丫头小岚道：“没有那镯子，也就算不上真正的当家主母。待我梳洗打扮了去那林家宴会，定能艳播四方，到时候给少爷面上增光了，不愁没有恩爱。”
小岚担心道：“可那宴会向来只让正妻参加，您去了岂不……”
南琴一个眼刀过去就要大骂，余光就看见顾夫人的侍女捧了一个大木盒子正走过来。她顿时狐疑起来，把人叫住了：“这盒子是何物？”
侍女恭恭敬敬道：“是夫人让交给少夫人的衣服和首饰。”
南琴疑心大起，掀开那盖子，整个人如雷劈般定在原地。
盒子里，赫然是那碧玺珠软镯子，静静地躺在一套宴会的服装上。
小岚惊道：“这不是……”
“咳咳。”南琴用目光制止了小岚，转头柔和地向那侍女说：“我有东西落下少夫人处要回去取，正好顺路把这盒子送去。”
侍女不疑有他，便将盒子交了出去。南琴接过来装作要去送给程知夏，走了几步见侍女离开，便顿住了脚步。
她打开盒子，将那镯子痴痴地看着，鬼使神差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真好看。”
她喃喃道——
“小岚，你说若我带这镯子去了林家宴，谁人敢说我不是顾家正头奶奶？”
想来，那程少夫人此时正因夫人没赠她管家之镯而黯然神伤，垂泪到天明吧？
显然，她猜错了，错的彻底。
此时，程知夏正扯着新妇冗长的衣服回卧室，一边和巧儿低声讨论着：
“那佩兰看起来是个贤惠温柔的，寨子里赵大山还没成婚，配他多好。”
第3章 后院失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