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要进王府的当口,段九娘头戴斗笠,一身短褐,眉眼平凡地出现在公孙玉衍面前,躬身行礼道:
“末将随世子进府!”
公孙玉衍的眉高高扬起,嘴角抖动了一下,嘴里发苦地答应道:“嗯,跟上吧!”
裘公公和一众属官都一言不发,属官队伍里的潘洪广微抬一眼,又恢复了沉寂。
扮成侍卫的无命、远山等人看到公孙玉衍以及他身后的段九娘,差点露了痕迹。
无命死死盯着地下,心里把公孙玉衍骂了个狗血淋头。
公孙玉衍看到扮作信王侍卫的无命,摸摸发痒的耳朵,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无命在骂他。
一群人鱼贯进入椒泰殿,信王床前已跪了一地,有世子,王妃,两个庶子,其他姬妾以及侍候她们的仆妇、太监。
信王一直看着玉树临风,威仪不凡的公孙玉衍走到他床前,才吃力地朝王妃挥挥手,说道:
“去吧,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王妃刘氏哭得泣不成声,揽着世子站起来,招呼其他姬妾道:“王爷现下有贵客,你们随本宫去偏殿等候。”
莺莺燕燕齐齐答“是”,弱柳扶风地走了。
信王向公孙玉衍招招手,公孙玉衍神色复杂地上前行了一礼,喊道:“信王叔!”
“嗯!我想问你一件事,妖道玄真是你们派来的吗?”信王呼吸急促,声音轻不可闻。
公孙玉衍耳力不错,又离得近,听清楚后答道:“不是,他是毒龙寨的人,是另外有人想要王叔的命。”
信王看公孙玉衍的神情不似作伪,坦坦荡荡的,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
“你父王,呼……果然是个光明磊落的,呼……输给他,我不冤。”
接着,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枚印信往前一递,声嘶力竭地喊道:“岳岭府是你们的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让嘉晨平安长大,富足一生就够了,你答应我!!!”
公孙玉衍双手接过印信,语带哽咽:“我答应您,只要我在,必护嘉晨周全!”
“好!”
信王怒目圆睁,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头一歪,人已经没了呼吸。
裘公公“哇”的一嗓子:“王爷!”整个人向信王扑去,潘洪广等属官齐齐跪下,也悲泣起来。
公孙玉衍手握印信,沉默半晌,仰起头,逼回眼里的酸涩,开口问道:“长史何在?”
跪地的属官中膝行出一人,公孙玉衍看向他吩咐道:“信王薨殁,昭告天下,岳岭府民众披麻戴孝,三个月内,禁止一切活动,违令者,以重罪论处!”
长史以头抢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回道:“是!”
这时,忽闻偏殿传来了女人呼天抢地的声音,段九娘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就“嗖”的一下飞进了偏殿。
一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这个见惯了生死的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信王的王妃,所有姬妾,两个庶子庶媳,侍候众人的仆妇,全都七窍流血,哀嚎不已地倒在地上,有的气息全无,死状恐怖;有的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有的边吐血边咒骂,直至声不可闻。
在场唯一站着的,没有任何事的,只剩下小世子公孙嘉晨。
段九娘毫不犹豫,果断走上前,一手捂住公孙嘉晨的眼睛,抱起他就跑出了偏殿。
跟在她身后到来的无命、远山、公孙玉衍等人看着眼前如同人间炼狱的一幕,再一次刷新了对信王残暴不仁的认知。
公孙玉衍径直走到王妃刘氏面前,蹲下身子,苦涩地问道:“您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刘氏含笑摇头,刹那芳华:“我终于解脱了!”
须臾,安然长逝!
公孙玉衍长叹一声,一边吩咐人进行收尸,装殓,一边让人往德阳府送信,征询诚王,看要以什么规格安葬信王夫妇?
段九娘抱着信王世子,看他双眼发直,木木呆呆的样子,一层隐忧浮上心头,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无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脸怜惜,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走上前,抱起公孙嘉晨递给远山,在她急急伸手要抢的时候,轻轻捉住她的手腕说道:
“会有人专门照顾他的,你放心吧!再说,他是无暇的责任,我们不宜插手。”
段九娘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问道:“各处都妥当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无命心疼地看着她,想把她揽入怀中好好抚慰,碍于人多眼杂,不好动作,只温柔体贴地回道:
“无暇已算接手岳岭府了,城外驻军也很快会入城进行交接,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其他的事自有人处理。”
“对了,方才一路过来,我没有瞧见侍卫长的身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段九娘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身边有我们的人跟着,没事儿的。”
“哦,好吧!我准备去玄真的府邸,有什么就让人去那里找我。”
“好!”
于是,段九娘带着苟二黑、猴子、老鹰、王山等扮作信王侍卫的人直奔玄真府邸而去。
等到傍晚,王顺、孙大头、狗子三个去跟梢的人也回了此处。
段九娘让苟二黑叫来段家酒肆的莫永年、游四方他们,准备做顿大餐犒劳众人。
潘洪广不请自来,非常熟稔的与众人打成一片,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段九娘盯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锉了锉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招来王顺吩咐道:
“给我往死里给他灌酒,我要让他乐极生悲,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王顺在心里为潘洪广默哀三息,拉着苟二黑他们叽里咕噜一阵,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找潘洪广拼起酒来。
薛老怪好笑地走到段九娘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想整他,老怪我有的是办法,何不用我的法子呢?”
段九娘挑挑眉:“以后再说!”
第55章变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