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周出生于贵胄之家,在拜入金海寺之前,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弟子,父亲位列三公之首,兄长为大理寺少卿,姐姐入宫为妃,诞有一皇子。
彼时的他,在京城风光一时无两,青楼坊里日销千金、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据说妙周原本有一位胞妹,在他七岁那年失足坠湖而亡。
在妙周六岁的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经过他家府邸,说他独具慧根,有佛缘,若入佛门,将来必成大器。他的家人自然不肯让僧人带走他,将僧人赶了出去,临走前,僧人说,那我十年后再来。
十年后,妙周十六岁。
一日,他从青楼出来,看到门口路过一位僧衣褴褛、跛脚独眼的老僧,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那老僧,那老僧却对他说:“施主果然有慈悲心,十年前你家人不愿你随我修行,如今你可愿随我修行。”
他冷哼一声,径自走开,但老僧又在后面对他说:“明年今日,我与施主还有一次缘,到时还望施主愿意随我去修行。”
一年后的冬天,正是春节前夕,他打马出城,不知街上哪家的小子,玩闹中扔了一串鞭炮,不偏不倚正好扔在马蹄前,他来不及躲避,马匹受惊,四处狂奔践踏,搅扰了街市不说,还踩死了宰相的长子。
宰相和他父亲在朝堂上本就政见相左,如今更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宰相趁机笼络一批心腹,共同上书弹劾他父亲受贿结党、意图谋逆,紧接着,大理寺几桩冤案也被陆续翻出,姐姐被指惑乱后宫。
那些事情到底有没有,到最后已经不重要了,墙倒众人推,原本钟鸣鼎食之家,一夜被抄,府中男子皆流放边疆苦寒之地,家中女眷全数充为官妓,终身入贱籍。
他哥哥受不了发配之苦,在半路上先杀了两位弟弟,随后自杀;姐姐被皇后赐白绫,缢死宫中;母亲在妓营中自尽,二娘与妹妹被折磨至疯癫;父亲押入天牢,等候问斩。
“那他呢?”
“他作为祸事的源头,本来应该最先被处死,可宰相觉得处死他不解气,反而去向皇上求情。”许如非继续讲述。
宰相上书皇上,说此子无辜,除了贪玩,没做过坏事。虽纵马伤人,但也非有心,子不教父之过,真正犯错的,是他父亲,希望皇上能赦免此子。
皇帝不以为然,他早就不满这位太师在朝中深根虬结,此举也不过杀鸡儆猴,因此驳了宰相提议,说父子同罪。
宰相继续上书,最后建议皇帝,如果他父亲愿意从皇城街的街尾走到街头,走一步磕一个头,那就是他诚心悔过,就赦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的罪。
那年春节前夕,漫天飞雪,皇城街长十里,一个半百老人,着白色单衣,走一步磕一个头,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不明所以,有的朝他扔菜,有的直接扔石头。
走到后面,雪白的地面上,一地长长的血印,最后街没走完,就断气了。
妙周当时,被绑在囚车里,人不能动,口不能言,跟了一路,任凭他如何哭喊嘶吼,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看着自己父亲,最后浑身是血,倒在瑟瑟寒风与漫天大雪中,死在自己面前。
后来,皇帝确实言而有信放了他,但他半疯半颠,与一众乞丐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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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妙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