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臂，密密麻麻布满各种伤痕，穿过咬痕的刀疤最为显眼。
“记得吗？十四年前，那名将你甩进草丛的黑衣人。”
五雷轰顶般，她脚底发软，浑身发麻，摇晃的身体险些栽到地面，好在林栖及时将她扶住。
“别碰我！”她用力将人推开，自己却踉跄着摔到瓦片上，勉强把住屋脊才没有滑下屋檐。
她大口大口吸气，企图借着刺骨的寒风安抚灼热的大脑。
怎么会？她最信赖的同伴，是灭她满门的仇人？
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每日与其言笑？
这是天底下最大得到笑话！
“为什么？我们家到底如何得罪你们，要被你们赶尽杀绝？”
林栖试图把宛臻扶起，再次被躲开后只好作罢，坐到她身旁，娓娓道出尘封多年的往事。
“当年，我还只是个六品千户，听从于调度，谁能拿出调度令，我们便要听谁差遣……”
那时他不过初出茅庐，人微言轻，只能做些跑跑腿，收拾收拾残局的任务。
一日，东厂拿来调度令，要求彼时的指挥使拨些人一起南下到庐州去，林栖便是其中之一。
几人抵达庐州后，次日便被带进宛家，那时已经横尸遍地。
像宛家这般小小芝麻官，能出东厂和锦衣卫处置，必定是在哪些地方阻了上面的道，这才被悄无声息地灭门，过后连查案的人都不会有。
这种人家，林栖之前也处置过几回，早就能应对自如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宛家没被处理干净，东厂走后，竟还留下了活口，而且还是小孩！
同伴催促他下手清理时，他对上了女孩的眼。是那么纯洁明亮，让他想起儿时在田里偷吃的小麻雀。
他早就沾满罪孽的手，狠不下来了。
好在，女孩没有放弃，他露出一点破绽，她便借机狠狠咬伤了他。
他假装吃痛，把女孩甩进灌木丛中。
那个地方他早就查探过，有个狗洞，她要是机灵点或许能逃。
同伴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想着结果怎么样，就看孩子的造化了，他管不了那么多。
回到房间继续搜寻，那个死去的女人仍旧躺在床边的踏步上，双手紧紧抱着踏步。
他唏嘘不已，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房里咿咿呀呀的童声。
循声查探，发现那声音竟是从尸体下方发出！
他挪开尸体，掀起踏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赫然躺在镂空的踏步之下！
小小的粉团子被抱起，他也不害怕，滴溜溜转动着和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的圆眼，好奇地盯着他看，嘴里还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那是我弟弟！你把他……”宛臻战栗着，狠狠瞪着林栖。
她从未如此具象地蹭恨一个人。
万幸，林栖摇头了。
“没有，我把他带回老家，置了一座小宅院，托付于仆人教养。”
“他……他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嗓子堵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南儿，是你弟弟。”
一瞬间，宛臻崩溃了，蹲在瓦上嚎啕大哭。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亲人了，身如浮萍，孤寂飘零，原来世间还有她的血脉至亲！
第58章 真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