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乌云严密地盖住了阳光，沉得好似要塌向大地。
深宅大院，瓢泼大雨肆意泼洒，雷雨声掩盖住了宅中所有哀嚎，顷刻间便将地面的血河冲刷一空，洗净满地残尸。
女孩小小的身子从灶台里挤出来，一身华丽的锦缎被染得漆黑，一如此刻天边的乌云。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从厨房中探出头。
虽天色阴沉，却还是能分辨出天已大亮，那些黑衣人大概是离开了。
小宛臻走在廊下，每两步就要停下张望，脚下踢到残破的尸首，她也尽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年龄尚小，可也知道此时发出声音，可能把那些黑衣人再招来。
稳住心神，宛臻定睛分辨那具尸身的身份——穿着绛紫色的衣裳，是不是……
“娘亲……”宛臻伸出肉肉的小手，颤颤巍巍伸向那具尸体。
咬了咬牙，她闭起眼将尸体翻正。
触手僵硬冰冷，甚至有一股寒气侵袭而来，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小宛臻鼓足勇气睁开眼——
一张扭曲青紫的脸，翻白的眼大大睁着，眼珠子像是要脱离束缚，从眼眶掉出来。
不是娘亲，是将她藏进灶台的奶娘！
宛臻终于忍不住，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空空的胃中剧烈翻滚，一股酸水逼向咽喉，她险些呕吐出来。
可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又怎能吐出东西呢？
干呕几声，宛臻扶着凭栏，摇摇晃晃朝着正院摸去。
娘亲一定在那里！
小小的身影在死寂的宅院中穿梭，短短一段路走得格外漫长。
满地横尸，家丁肢体残缺，侍女衣不蔽体，她的兄弟姐妹更是死状惨烈！
宛臻一路走着，泪水不停滑落，却只能咬住唇瓣，无声啜泣。
终于，正院到了，宛臻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院门处，小脸煞白。
满院子都是不瞑目的尸首，睁着不甘的眼，诡异地盯着某一处，像是各个角落都藏着凶手。
她鼓足勇气，穿过尸首铺成的血路，进了屋子。
堂屋内，娘亲蜷在角落，身上只盖着一件破碎的外衣，裸露着的皮肤满是伤痕。
小小的孩子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娘亲和其他人一样，沉沉睡去，再也不能醒了。
“娘亲……”
稚嫩的嗓音夹着哭腔，跌跌撞撞爬到娘亲身旁。
面对自己的娘亲，宛臻没有像对着其他尸体那么害怕，抱着尚存余温的娘亲轻轻摇：“娘亲，你快起来看看皖皖。
皖皖以后会乖乖听话，每天都绣花练字，绝对不再爬树捕鸟了……你起来呀……”
也许是她的话让娘亲高兴了，娘亲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宛臻双眸一亮，更卖力呼喊：“娘亲！娘亲！”
她慌乱地左顾右盼：“该叫大夫，大夫……”
“皖皖……”
柔软又虚弱的嗓音，宛臻再熟悉不过。
她低头一看，娘亲竟微微睁开了眼！
娘亲只是睡着了，她还能说话！
“娘……我去找大夫……”
她刚想站起身，就听到了娘亲微弱的声音。
“京城，找于伯伯……”云知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紧握的手举起。
撑着最后一口气，她也得为年幼的女儿寻求一线生机。
说完，云知意就如同风中残絮，枯萎凋零。
哐当！
一枚掌心大小的铜牌应声滑落，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动。
宛臻却无心顾及，抱着没了气息的娘亲痛哭：“娘亲，不要丢下皖皖，皖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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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灭门[1/2页]